马车有点颠簸。
少女神思涣散,大脑变得迟钝。
祭渊指腹擦过她纤长睫羽上挂着的泪珠。
从前说好的不必提其二,今儿反倒付诸实践了……
经此,那一魄已经抽离出秦宴的身体。
冬日腊梅绽放,雪花纷飞,人间被鬼斧神工的自然装点成银色,见证了一对新人礼成。
成婚诸事由祭渊亲力亲为,每个细节都是他来布置,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宴非常悠闲。
囍字贴窗,他们共牵红绸,行过合卺之礼。
无需高朋满座,这也是属于二人最好的婚礼。
洞房花烛,满室生辉……
门外寒风凛冽,鹅毛大雪。
湿暗的街巷口,蓬头垢面的乞丐缩在竹条编成的菜篓里,瑟瑟发抖。
雪簌簌落下,掩盖住她半边身体。
燕家翻脸无情,容府被贴了封条,容裳无处可去。
她住在最好的客栈,想尽办法见到燕北乾,期盼他能回心转意。
被沈意姝发现后,叫人将她拉出去,再不能进府接近。
父亲母亲那儿已经指望不上,燕北乾是容裳唯一的突破口。
她自己进不去燕家,便用钱财委托里头的下人,帮忙带一个物件,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
无论其大小,反正都是她与燕北乾情意正浓时的回忆。
为此,容裳花光了身上的银子。
变卖金贵首饰、华美衣裳,只出不入。
那时眼高于顶,她从未承认真的被休弃。
后来,容裳无计可施,无财可用。
女工是能拿得出手的活计,可她现在已经连一块像样的手绢都买不起了。
再后来,容裳也想过自己养活自己,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连最简单的给人洗衣赚铜板都难令顾客满意。
手指搓得通红,刺骨的冰水冻得人没有了知觉。
衣服被洗皱了不说,许多地方的污垢也没清洗干净。
最后,没要到一个铜板,倒换来一阵骂声。
冬日手生了冻疮,一日比一日严重。
逼到绝境之时,容裳曾路过烟花巷柳之地。
青楼楚馆高高盖了几层,挂了数盏八角明灯,彻夜亮着。
繁华、奢靡。
外头拉客的姑娘们婀娜多姿,衣衫蝉如薄翼。
暖香阁,风月台。
花魁眼波流动,柔弱无骨。
她的舞姿妙曼,步步生花,一颦一笑,皆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