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皎然抬首,目光从贾公闾面上一掠过而。移目以恭谨的姿态望向上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您必须追查下去。此前张让也说过,若延资库一事属实,他愿意接受惩罚。”
“话虽如此。”魏帝皱着眉,“可他是朕身边的老人。”
裴皎然微微颔首,“正因为张让是您身边的老人,更不能纵容他。朝臣们代天子牧羊,尚需注意自己言行举止。而内侍监是陛下您身边的人,若他们德行有失。必然会对陛下您惹来非议,史书所载也不会光彩。史书中明君毁于内侍手中之人,不在少数。”
听裴皎然言毕,魏帝只觉得心头一紧。自己的确对内侍监上下过于放纵,允许北司不断地去侵吞南衙,允许枢密院干涉政事堂众多事务。这些都助长了内侍监的嚣张气焰。如今裴皎然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将此事彻底翻到明面上。
她的所作所为,无疑给了自己提醒。一旦北司的势力过大,他们真的会甘心屈居于皇权之下么?作为权力的拥有者,他必须考虑后世子孙能否压得住这些内侍。
盯着魏帝,见他神色略有松动。裴皎然这才转头觑了眼贾公闾等人。对方摆明了是要暂时保住张让,从而保住他们的利益不被破坏。
既然如此,她只好扮演一个敢于直言谏君的忠臣,与他这个权势赫赫的政事堂执牛耳者一较高下。看看到底是谁能把相忍为国,做到极致。
“裴相公,你是觉得陛下昏聩。会被内侍所蒙蔽?”贾公闾冷声道。
裴皎然道:“非也。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少成多。对内侍过于放纵,来日继任者又该如何收场呢?”
“陛下英明睿智,太子亦是明察秋毫。”贾公闾的目光略带挑衅性,“汉时桓灵二帝,也是因为本身昏庸才会如此。裴相公,莫不是在你眼中陛下如桓灵二帝一般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