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今夜这场流民作乱是因何而来。说到底还是因为在士绅和官府的极尽剥削之下,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被有心人窜掇才会做出冲击驿所的事。而权德晦明面上看起来是在保护她,实则是想借她的手除去这些流民。倘若今天一旦她发号施令平民乱,百姓便有可能不会再信任她这个巡抚赈给使。那么灾情的奏状,便是他说了算。
只是同州如今的局面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这群被裹挟着前行的民众,从来都是受害最严重的一方,但同样也容易被人轻易窜掇。今日她可以用杀权德晦来平众愤,那么下次这个方法就不奏效了。
收剑回鞘,裴皎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权德晦,“今夜受伤的军士,本府会悉数上报朝廷,替他们求得嘉奖。”
“那就多谢裴侍郎。”权德晦拱手道。
在权德晦的带领下,同州镇兵和其余的县令悉数撤回了合阳县廨。他们顺道带走了奄奄一息的杨县令,驿所内又恢复了安静。而贺谅也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驿所。
“裴侍郎,将军。”贺谅朝着裴、李二人拱手施礼。
闻言裴皎然颔首,“挑紧要的说。”
“喏。”
贺谅将自己今日在县内所查访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虽然县内设了粥棚,但是锅内也没有多少粟米。至于城中的粮价,无论他们怎么问,就是肯说。甚至还遭到了驱赶。而城中百姓,也对他们避而不见。
听完贺谅的禀报,裴皎然道:“明日你亲自带人在城外重设粥棚。以县廨的名义去征调各士绅富户家中的粮食,要是不给一并抓了。再派人去城外寻流民,带他们来吃东西。听听他们有什么诉求。”
“裴侍郎你这是要劫富济贫吗?”贺谅一脸兴奋。
“我这是奉旨借粮,谁敢不给?”裴皎然深吸口气,“更何况是县廨要征他们的粮,又不是我。”
见她这模样,李休璟忍不住一笑。
“嘉嘉,那我和周娘子要做什么?”武绫迦走向她,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