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非热忱者,心宛如坚冰。便是借来烛阴所掌的天火,恐怕也难融其一分。此时她却有几分贪恋手中陌生的暖意。
见裴皎然如此,李休璟笑了笑。身子继续往前倾。将她抵于臂弯方寸间的同时,两唇也仅剩一厘之距。她亦饮了不少酒,酒香醇厚甘甜。他的目光在她额头上流连缓行,倏尔移向耳珠与鬓角,却没更近一步。直至门外传来叩门声,李休璟这才压抑住那抹意犹未尽,起身走向门口。
僵坐在主座上,裴皎然看着李休璟与门外的庶仆交涉,抬手给自己斟了盏酒。清冽的酒映出一双如黑沉深潭般的眸子,又似有无尽黑夜堕于此中,却得一派风烟俱净。
在李休璟转身时,裴皎然起身走向他。
二人于灯下相遇。
“我去找褚司户聊聊。”
“刚收到消息。独孤忱的使者出发了,朝中御史也在来的路上。”
互相点头,又移步前行。
错身的刹那,二人衣袂相交。
只是一瞬,裴皎然觉得自己衣袂像是被什么勾住一样。回头而望,修长的手指轻轻绊着她襕袍的一角。
裴皎然没有停留,她继续迈步。两袭衣角短暂交叠后,彼此如天上流云般各自退开。
迈过门槛,裴皎然往左而行,步上廊庑。
州狱里冷寂。裴皎然一袭月白衣袍,手提灯笼。她步伐极轻,宛若游魂一般荡在幽暗的牢房里。
褚司户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十余日。先前只是停职而已,之后却被赵恒以受赃之罪,关押于此。即便无人审讯他,但是连日待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且无人来探。不仅希望一点点磨灭于鼠啮声中,人也会跟着颓丧下去。
藏在拐角处,望向躲在薄被褥下瑟瑟发抖的褚司户,裴皎然浅浅勾唇。
脚步声在沉寂的牢房内响起,褚司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