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施针了。明府劳您给老朽掌个灯。”
轻应一声,裴皎然持烛走到榻边。垂眼望向几乎奄奄一息的李休璟,眼中神色复杂。
“唉,我跟着这小子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医官施针的手法十分稳准,笑道:“前几年突厥叛乱的时候,这小子肩上中了一箭。愣是带伤把突厥追到了独护山,一举歼灭。”
闻言裴皎然颔首,“他因那一战,由丰州司马擢升瓜州刺史。”
“可不是嘛。这小子可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那次中箭,也昏迷了好几日。还有上次吐蕃来袭,他带五百人孤身探查,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医官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李休璟。
听着医官絮絮叨叨的声音,裴皎然移目看向李休璟。她只知道李休璟军功甚大,却没想到背后会这么曲折。
以他的出身,靠着先祖荫庇。也并非没有一条好出路,可偏偏他选了最凶险的一条。
上一世的李休璟官拜兵部尚书,遥领节度使,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
裴皎然敛眸,喟叹一声。想登高位,如何能不付出代价?
思付的功夫,医官已经施完针。一脸促狭地看向裴皎然,“明府,药已经喝了,针也扎过。但今日还是凶险,您需要仔细照料。等退了热,这关便算熬过去。”
“好。”
医官捋了捋胡子,缓步走了出去。
病中的人果然不安分,发热的更是。
盖上去的被子被李休璟踹下来好几次,又或者迷迷糊糊喊着要喝水。水来了,却怎么不也肯张嘴,逼得裴皎然只好拿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濡湿他干裂的嘴唇。
将碗搁到一旁,裴皎然狠狠咬牙。弯腰将滑下去的被子拾了起来,给李休璟盖上。
她就不应该答应那医官,留下来照顾李休璟。刺史府又不是没有婢子庶仆,关她什么事情。
等李休璟醒了,她必须问他讨要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