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一七)大和棋院需要正名

当这家伙终于架起了球杆,将球杆前前后后地摩来擦去,吞吞吐吐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忽然之间他就又收回了杆子,开始扶扶眼镜,一边又围着球桌,从各个角度慢慢地琢磨起来了。

所以他打一杆子的时间,足够人家打好几盘球了,你说还有谁会再有兴趣跟他玩?

另一个特别能说明他的性格问题的例子是,这家伙下棋之前总是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极为严谨、严肃和绝对的端庄的精神气。

但是等到对局开始之后,这小子慢慢地就会开始扯领带,敞衣襟,脱外套,撸袖子,脱鞋子,脱袜子,盘腿坐,甚至经常伸出双手来乱撸自己的头发,把它们整成了一堆杂草——总之,他经常被人笑话为丑态百出,完全不顾形象。

他还有个坏习惯,就是下棋的时候总是在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而且嘴里唠叨的都是“完了完了……”、“这棋还怎么下啊……”、“这盘棋看样子我绝对是要崩溃啊……”等等之类。

如果他的局势确实不怎么好,那这么唠唠叨叨地说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是,他有时候明明盘面占优,甚至还是处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还是这么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往往会搞得对手极其的恼火和讨厌——觉得他非常的欠揍!

这就是“猥琐地沟流”第一传人三川秀吉的真实写照。

但是别看他有这么多的古怪毛病,他的棋力可是毫不含糊的。不说别的,单说他去年的战绩。在五次与超一流棋手的对弈中,他取得了三盘的胜利。就连根本都不喜欢他的人都说,这家伙一定会成为第六个超一流棋手的。

当三川秀吉找到千山正雄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千山正雄本人神态凛然地鼓着眼睛,一副极为严肃认真的样子瞪着他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于是三川八段就接着说道:“我们可以举办一场所谓的新秀对抗赛。我以八段的身份打他四段,不用超一流的前辈棋手们出手……”

“你有把握战胜他吗?”千山正雄神情严肃地问道:“李正阳这家伙的棋可不好赢啊!”

三川秀立刻挺起胸膛说道:“为了棋士的荣耀,为了我们大和棋院的声誉,这盘棋,我必须要拿下!”

听了这话,千山正雄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三川秀吉的实力已经不在超一流棋手之下了,现在又这么有决心,憋着一股气一定要赢,那何不让他上阵去试一试呢?

本因坊决战之前,千山正雄都放了狠话了,说输掉比赛就会切腹。但是这个李正阳还真是不好对付啊!二比一领先的情况下还让他扳平了,如果再不采取那些手段的话,最后那盘棋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现在外界已经有了质疑大和棋院的声音。让三川这小子去打压他一下,总归是好的。

李正阳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个凡人。高手之间对决,谁能保持常胜?老话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吗?况且经过这次的本因坊决赛,他李正阳的心情肯定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此时由三川来出手,获胜的几率应该是很大的。

只要三川赢下这盘棋来,外面的质疑声音便会不攻自破。你想想:一个八段棋手都赢他了,还不用超一流棋手出战。

那这家伙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而已,大和棋院有必要动用不光彩的手段来对付他吗?

想到这里,千山正雄终于点了点头说道:“请三川君务必全力以赴!拜托了!”

“请放心!”三川秀吉深深鞠了一躬,又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在比赛前,悄悄地将声势造大。越大越好!因为我想在所有人的面前击败他,让记者们全都闭嘴!”

“好!我答应你!”千山正雄郑重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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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正阳当然还并不知道这些针对他的计划。在本因坊决赛之后的第三天的夜里,他迎来了一个久违的稀客——整形医师安东顺。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李正阳十分惊讶,说道:“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呢?”

安东顺是在半夜一点来钟的时候跑来敲门的,那时候李正阳已经进入了梦乡。他敲门的声音很轻,几乎不可耳闻。

要不是李正阳前世所养下的职业习惯的话——就连睡觉的时候他都会十分的警觉,安东顺的这点敲门声估计是敲不开这个门的。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个什么东西来,撬开门旁边的那扇窗户,把李正阳给喊醒了。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李正阳低声说着,一边把这位不速之客让进了屋里。

安东顺提着一包东西和一壶酒,进门之前还不忘朝身后的夜幕里四下看了一圈。

“不要点灯……”安东顺咕哝着:“借着月光也能看得清楚……”

当时的东都已经有了一座小小的发电厂,但是它的发电量十分的有限,目前只能供应达官贵人的家庭,以及部分工厂的需要。新的大型发电厂此时还在筹建之中。大多数的老百姓在这个时候,夜里还是要点起油灯来照明的。

安东顺在小桌子上打开了他带来的那一小包东西。李正阳看不清里面包的是什么,但是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卤肉的香味。他此时的人看上去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但是口水却已经充溢在了他的口腔之中,肚子里的肠胃也开始蠕动了起来。

“吃吧,吃吧。”安东顺一边笑着,一边自作主张,拿起李正阳桌上的茶杯,倒掉里面的残余茶水,咕嘟咕嘟地往里面倒酒,一边开玩笑般说道:“我可是冒着要被你杀的风险,来请你喝酒的……”

李正阳大咧咧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味直冲鼻孔。

这一口下去他就知道,这是地道的金达莱所产的烈酒,只是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酒瓶上的文字——其实就算是看清了也没用,因为他不认识金达莱的文字。

李正阳并不担心对方的深夜造访,会在这酒水和食物里面做什么手脚。

他一边伸手抓着油纸包里的卤肉往嘴里塞,一边说道:“怎么了?有人调查我了?”

接着,他不等对方的回答,就一边贪婪地嚼着卤肉,一边含混不清地继续问道:“说吧,你是怎么出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