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水漫两岸。立本一帮人来了。南河齐展展,平铺坦荡,覆盖了岸边沙土;如同一位神圣慈祥的母亲,沉稳平静,身着棕绿色长裙,在风中飘荡;深邃的眼神,持重大方,款款而行。
河水的颜色、声音在改变。
学生开学了。
老单说,人是一种形式,人和人在一起,又构成了一种形式。
认识的人多了,或者更加熟悉。
李叔说,认识的不见得是朋友,熟人也不见得都好,也可能变得互不往来,成为仇人。
小家跑进教室,门上头掉了一包土,落一脖子,滑进衣服里。小家骂,小勤小高在旁边笑,小高手指偷偷指小江那边。小明在讲桌中间放了刮干净的黑板擦,摆了3根白粉笔,打盆水回来,东西摆放动了,推里边了。小明不高兴,骂出声。小勤歪头看——是他推的。小明看墙角,铁丝上他搭的抹布被撸一边,他生气,“谁给动的?”小高把抹布拿下,扔窗外,“埋汰!”
第一天不上课,发书,搞卫生。小明划片儿分任务,小勤不靠前,叫小翠,小翠说别叫我,我还要上厕所呢。窗玻璃,地面,桌椅,墙围子,都得擦。没有老师在场,一些人不干活。关建、小芝等小组长吵吵吧火儿的,“这块也脏了,”“这块都泡上了。”听的人不高兴起来,“你就擦呗!”“别小嘴儿叭叭的,”“就会叭叭儿,”“叭叭儿谁不会?”小文说:完不成,不干了。小高在底下捅咕人,反了,反了。立本抱书进来了,不干活的人纷纷辩解,“我没有抹布,”“没有拖布,”有人接话:“没有,你吱声啊?”“这有。”这边马上说腰坏了,哈不下腰,那边说以前咋没听说坏了呢?懒人说“手坏了,”让人看,“沾不了水。”小翠和小琴在后边说着话:“你衣服有点那……”“什么?”“我昨个儿一宿掉了老多头发啦。”“什么?”“现在你看,还有。”“我掉的更多,一把一把的。”立本说她们:“别唠嗑了,不能干点啥啊!”小翠不高兴,嘴里骂了一句。小雄和小江在前面闹激了,厮打起来,把脸盆凳子撞倒,把门撞坏了。立本冲他们吼起来,他们起来扑鲁扑鲁屁股,走了,小家追上去踢了小江一脚。小翠看本组干得不好,自己又不想多干,她去上街了,——上五百,上一百、二百,上副食品商店。她看小美有的一张糖纸,合社没有,街里也没有。
“我们换老师了。”立本在家吃午饭,说。
“谁?”立木立起耳朵听。立本说:“姓游。”立木乐了,说:“游老师我认识。”
在以前,大哥立人还没下乡呢,他和立本说:“周老师教过我。”去找周老师,介绍弟弟,“我弟弟爱学习,不像我淘气。”
周老师过去对立人没特别关注,但觉得这个孩子不让人讨厌。她笑了,没有说什么。立人回来,很得意,因为他为小弟说了话,而他自己上学,谁也不认识。
立木的想法与立人想法一样又不一样,他表现欲强于关爱。
爸问:周老师怎么调走了?
立本说:周老师是随军。
爸啊了一声,不说话。
曲文回家和姥爷说换老师了。姥爷说:不同环境,不同的作为,好人愚钝,坏人猖狂。
秋天,水漫两岸。立本一帮人来了。南河齐展展,平铺坦荡,覆盖了岸边沙土;如同一位神圣慈祥的母亲,沉稳平静,身着棕绿色长裙,在风中飘荡;深邃的眼神,持重大方,款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