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洹却坚定而深沉地凝视着她疤痕遍布的脸:“我只要你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以后。”
顾庭芳已经全然说不出话来,移开了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睡死的韩冲。
姜洹却仿佛看不到有别人一样,对她说道:“你是顾家人,在这时候你不能带头抗旨,这会坐实顾家军的反心。我是陛下从上京带来的,我去最合适,即便问罪,革我一人之职即可。“
“至于姜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煦儿,我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所说的愧疚,我姜洹根本不在意被世人指责负心薄情,我只在乎你是否在意。更何况,顾家对我有教习之恩,萧二郎与我是生死之交,当年是我失约,这一趟,该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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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芳哑然,无言再驳。
看着她安静的模样,终于不再是狰狞暴烈的,有一瞬让姜洹唤产生错觉,她又回到了从前的她。
姜洹笑了笑,伸手想要抚摸她脸上的伤疤,手即将触到她脸颊时,“啪”一声,被她用力打开!
她垂首,声音又低又哑:“什么约定不约定的,我早忘了,你若能出兵,我谢谢你,但别的,就别恶心我了。”
姜洹不恼,苦涩一笑,重新回到现实。垂首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扶着膝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唯独留了那支没有燃尽的蜡烛在她身边照耀。
韩冲听见姜洹脚步声走远了,而身后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终于忍不住,悄悄转过头,偷看顾庭芳。
他一早看出姜洹看她眼神不对,没想到真是老相好。
只见余光之中,幽暗微薄的烛光包裹着她,她深深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韩冲还是看见了,她微微颤动的肩头,和无声落下的,闪着光的泪水……
他不敢出声,更不敢动,就这么僵了许久,一直到蜡烛燃尽重归黑暗。
韩冲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这人对你挺真心,我看你差不多就别挑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顾庭芳的拳头。
元穆在皇帝帐外等了一整天,始终未得面圣。又传来二位将军被囚的消息,看来皇帝已经有所动作了。
立即通知元绮,让她吩咐万凛,务必再反复搜寻大都督下落,并时刻盯着昱州与苍州的情况。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姜洹一身黑衣出现在兄妹二人面前。
元穆是与姜洹共同领着萧淙之给的军队打进宫的,二人已经相熟,元穆更是清楚他与顾萧两家的过往,此刻出现,恐怕会是转机。
“姜将军深夜来此,可是有主意能解眼下危机?”
姜洹不爱拐弯抹角,他对着元家兄妹行了礼,便直接说道:“只要大都督平安归来,眼下困局自然迎刃而解。但帝王疑心,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消除的,我可以救他这一回,但日后若想平安,就看国公爷与夫人如何筹谋了。”
元绮眼下只要萧淙之平安,于是问道:“将军说能救他,可有把握?”
“没有把握,昱州与苍州的情况,我也并不清楚,但眼下也只有我最合适去。”
元穆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问道:“将军已经下定决心了?”
“定了。”
元穆转身从书案上取来了萧淙之所走的路线图,递给姜洹:“既如此,那就拜托将军了。这是大都督走的路线图,若他不在昱州,那就得有劳将军沿此路线寻找了。”
姜洹拿过,在手里看了一眼,痛快的收下,转身大步迈开走出去:“放心。”
姜洹能带的人不多,仅不足五千,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连夜以回扬州的名义骗过了守卫,直奔昱州。
元绮无法入眠,安胎药一碗接一碗地喝,也止不住心悸。
躺在床上,心中一遍一遍地盘算着如今的局势,皇帝囚禁萧淙之心腹将领,这是明摆着不让人带兵支援了。
眼下姜洹已经去了,但他人少,此去能否成功亦未可知,她想,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到万全之策去救他!
可如今哪还有什么万全之策,除非皇帝愿意派兵,不然便是顾家军群起抗命自行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