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颇为吃惊,葛老却好像并不意外:“大人派傅颛去郸州时,我便猜到了。”说着看向元绮,“本就是打算吃过夫人这一顿宴,便动身的。”
“葛老…您…”元绮看他须发皆白,实在有些不忍。
“夫人,老朽是大夫,治病救人,天命使然。”
元绮不再多言,又为他斟一杯茶。葛老饮尽便走了出去。
元绮看着他老迈蹒跚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人固有一死,重要的是死得其所。”萧淙之递来一盏茶。
元绮看着茶碗里清亮的茶汤,缓缓开口:“你不明白,葛老自先帝起便在宫中当差,上承皇家医典,下游四海集天下大成,在上京开斋授医。他本该是名垂千古的圣手,是我父亲…我父亲流任颖州时灾疫四起,葛老解散了上京的医堂,只带了几个弟子,应邀救济颖州。我父亲过世后,他已是耄耋之年,就此隐退,若不是我…”
她转动这手中的杯盏,微微低头,眼底似一汪深潭积满了愧色:“因我元家之事,屡屡…”
“无论上京还是颖州郸州,医者行医,又岂囿于一时一地?”他声音有力地打断了她,“若舍不下虚名,即便成了圣人也是伪圣。”
元绮抬头惊讶地看他,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萧淙之凝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这从来都不是你元家一门之事。”
她抬头仰望着他,有一瞬间她好像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于他而言,或许家国大义远高于个人荣辱,大义当前,无人不可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