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思索片刻,横竖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帷帐撤去后,夜里便在二人之间加一盏屏风。
“好。我去看看他。”
走到床边,床上之人脸色相较前几日已恢复不少气血,肩头的伤也在逐渐愈合。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转身绕过屏风,脱下外衫睡在搬来的侧榻上。
如流荔云已经退出去带上了门,蜡烛也灭了几盏。氤氲的环境中,她侧躺着枕着手,眼睛看着朦胧的屏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只见屏风上映着的身影动了起来,一阵被褥摩擦声,那人已经坐了起来。
“朝若还没睡?”萧淙之的声音传来。
她迟疑了一瞬,想过不答,却还是应了:“嗯。”
“这回买药房,想必你又破费不少。”
“应该的,这一箭,本该我受。倒是你,若早知有毒,不该替我挡,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屏风那头没有回应,元绮又道:“对了,与你提过的大档头到了,之前你的毒未解,便没有与你说。”
“好。明日让他来见我。”
“你…”元绮顿了顿,望着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恍然想起了离开上京那日,落脚在官舍,夜里二人也是隔着屏风对望,此情此景,心境却有些微妙变化。
她声音细软,柔柔地飘来:“现在还疼吗?”又补充一句:“如流说你一直忍着。”
烛光跳跃,牵动身影动摇:“让你担心了。”
“嗯…”一声颔首轻语。
“怕吗?”
“事出突然,来不及怕,事后回想,心有余悸。你来月姬行馆前,早就安排了人接应?”
“不错。我带人出关围剿从郸州逃出的外贼,收到风声,瓦尔丹来了靖州。”
“他那日说,你…”元绮心中自然是有疑影,毕竟月姬与瓦尔丹都曾说过,萧淙之抛弃了手足至亲,可擅自问他又显得十分冒昧,她转了话锋:“从未听你提起过故乡家人。”
他当然明白她话中的试探,却又让人拿不准他的态度:“朝若想知道吗?”
“我身为刺史夫人,若旁人提起你的事,我却一无所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她想起那日在行馆,崔夫人与蒋氏形容他入关时的模样,又道,“听说你入关时,不许百姓迎接,只准靖州上级官员,私下开城?”
屏风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看来夫人对我的事很上心。”
话已至此,他不仅讳莫如深,还调笑她,元绮有些气恼,呛他:“到底你我不是真夫妻,你不想说也无妨,这一箭,只当你还我的人情,以后不必再提无法偿还。”
说罢,翻身不再看那屏风。
又听见一阵被褥摩擦声,只听他似有所无地回了一句:“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