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实验室大门轰然大开,一群全副武装的研究员冲了进来,用猎兽网将它狠狠地裹紧,强力电流顺着网丝穿透它的身体,让它再次痛苦地尖叫起来。
“别电死它,船长说了,这条人鱼身份不一般,有大用处。”一人制止道,“把它倒吊起来,断几天水。”
让一条以水为生的人鱼断水,是多么残忍的酷刑。
张纯良宛如一条风干的咸鱼,被挂在高高的房顶,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倒灌,每一个毛孔都仿若针扎一般疼痛,疯狂地渴求着水源。
他能感受到,他所附身的这条人鱼每一寸皮肤都开始皲裂,正不断溢出蓝色的血液,顺着棕黄色的长发一点点流到地上。
它实在渴极了,伸出舌头珍惜地舔舐掉脸上的血迹,滋润着干痛的喉咙。
太渴了,张纯良与它感同身受——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渴过,嗓子仿佛在冒烟,浑身的血迹都要干涸成渣滓。
“救……救我……好,好想喝水……”母人鱼发出了难过的哀泣。
它帮助过的那个人类早就被人推走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再回来。
“救我……好渴……”
“救我……”
“救我……”
它的声音一道比一道高亢,一道比一道尖锐,穿透了张纯良的耳膜,震荡在他的灵魂之上。
张纯良浑身猛地一颤,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来,心有余悸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的耳畔仿佛还有那只人鱼悲伤尖锐的求救声。
“为什么……找我?”张纯良舔了舔干渴的唇,有片刻迷茫。
难道是因为他的叔父现在已经完全异变,没有了救助人鱼的能力。所以和人鱼的交易就转移到便宜儿子的身上了吗?
“叔父……你真是要坑死我了……”张纯良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他倒是不觉得伊萨卡会故意隐瞒自己和人鱼的交易,他一定是因为神志不清,早就忘记了这回事。
于是,那条倒霉的人鱼永远都等不到约定好的人来救它了。
张纯良这次做的噩梦,大概就是它最后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