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所言,未曾瞒你,你应当清楚,如今西夏覆灭,我大华元气大伤,你大辽亦深陷战火。大华与大辽多年交战,互有胜负,倒也未曾发生太过恶劣之事。从两国利益考量,若眼睁睁看着金国灭了大辽,那便是野蛮民族的崛起。
大华与大辽经营数十载,家大业大,经不得折腾。金国建国时日最短,全然是未开化的蛮族,若任其壮大,咱们两国都得遭殃。”
耶律南仙点头,叹道:“我大辽建国数十载,从大华学了诸多本事,朝堂亦招揽不少大华人。多年来,虽有南北院分治,矛盾却也不少。那些顽固的契丹老臣,还守着种族之见,我与大兄作为新势力代表,一直主张不论哪族人,只要有能耐,便可为我所用。
这便是我们与皇帝的矛盾之一。
诚如你所言,大辽发展数十载,虽不及大华富庶,却也相差无几。可这亦是咱们的致命弱点,咱们太富庶了,去攻打金国那般城池稀少的国家,大军出动,耗费惊人。他们女真人来去如风,补给极易,国内又没什么值得我大辽兴兵抢夺之物。这便是文明国家对阵野蛮国家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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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如今知道我大华当年与你们作战的难处了吧。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们过上富足日子,东北便冒出个更野蛮的民族,用你们昔日打我大华的法子来打你们大辽。你该庆幸大辽还有众多弓马娴熟的契丹武士,不然,没准真被这金国蛮子灭了国。” 杨炯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耶律南仙狠狠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喝骂,却见前方立着数名身着麒麟服的军官,便住了口,随着杨炯迎上前去。
杨炯亦瞧见来人,几步上前,笑骂道:“不是让你们带着家眷去冰雪城吗?今日晚宴我都安排妥当了,冰雪城今日只招待咱们兄弟,怎的跑这儿来了?”
贾纯刚笑道:“别提了大人!那群小兔崽子,我们刚一去,就拉着灌酒,一轮下来,差点没把命丢了,这才刚逃出来。”
“大人,您可得晚点再去,让他们闹去吧!娘的,老子这千杯不醉的酒量,差点被他们灌到桌子底下去,我算是瞧出来了,这是拿我们这些将官撒气呢。” 卢启捂着额头,没好气地说。
姬德龙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断揉着太阳穴,道:“大人,让他们闹吧,到晚上便消停了。”
杨炯见此,笑骂道:“你们也是,那三千多兄弟加上家眷,这般喝下去,还能有命?我说一大早怎么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合着都先喝了一轮了。”
“大人,这盛情难却呀,我那三百燕塞兵,加上家属,一个比一个能说,这个感谢我照顾,那个感激我带他儿子回家,这杯酒喝了那杯不喝实在说不过去。要不是老毛把我从桌子底下拖出来,我这会儿还在那儿吐呢。” 陈三两满是无奈,眉头皱得紧紧的,显是被头疼折腾得不轻。
杨炯苦笑摇头,笑骂道:“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晚宴带着家属来,咱们兄弟好好吃顿饭,后天可就要出发了。”
“大人,放心吧!我们来之前都洗了澡,喝了不少醒酒汤,除了头疼,倒也没别的大碍,来看看兄弟家属,也是应当的。” 毛罡笑着摆手。
杨炯点头,继而问道:“北地兄弟的抚恤金,得等统计完人数,户部才会发放。这事儿我已跟长公主提过了。咱们这三千兄弟的津贴,都发下去了吗?”
毛罡重重点头,认真道:“大人放心,我们兄弟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事儿,每人六个月的津贴,都已如数发放,兄弟们都感念大人的恩德呢。”
杨炯摆手,淡淡道:“该是我感念你们才对,跟着我干了这等大事,些许身外物罢了,不值一提。回了家,总得给家中妻儿带点东西,朝廷国库吃紧,春税还没上来,军饷不知何时才能足额发放。不能让兄弟们饿肚子。”
“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咱兄弟出生入死,即便没有这些,也绝无怨言。再者说,大人您这哪是六个月的津贴呀,一个禁军一年才 12 两白银,您直接每人发 50 两,这要是还有人敢有怨言,老子活劈了他。” 贾纯刚瞪大了眼睛,狠声道。
姬德龙跟着附和:“大人!咱们兄弟又不是第一天当兵,以往皇帝可没多给过咱们半个铜板,也就大人您才这般体恤兄弟。”
“这话说得没错。大人,您那可是 15 万两白银呀!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一下,咱卢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发津贴那日,可算是开了大眼。咱卢启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对大人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卢启由衷感慨。
杨炯摆手,笑骂道:“行啦!兄弟们的情我记在心里,可津贴也得给。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啰嗦,办完事,赶紧各自回家接家眷去冰雪城,咱们好好团圆团圆。”
“是!” 众人齐声高呼。
杨炯微笑,拉着耶律南仙率先走入长乐巷沈大家门,刚到门口,便听闻里头吵闹之声。
“你这不孝女!爹找你要钱,是为了开办私塾学堂,这是大功德,你怎的这般小气?相府每月都有接济,你那九等诰命每月也有朝廷俸禄,如今爹有急用,你怎的这般推诿?” 一个苍老声音怒喝不止。
“爹!您都来了多少回了?哪次女儿没给您银子?我受相府接济,是因如今怀有身孕,没了生活来源,这才收下,可并非理所当然!若是相府不再接济我了,您让女儿如何过活?
您那私塾开在城外,本就没几个学生。每日的日常开销,书籍印刷,塾师薪俸,开支巨大,您还要办各种宴会,结交文人雅士,花光了家中积蓄,便来我这儿讨要。
您怎能如此!女儿往后还要养孩子,如今积蓄全被您借了去,往后可怎么活?” 一个女子放声哭诉。
“好女儿!你听爹说,爹要去参加景和楼的诗会,届时太学和国子监的官员都会去,爹这是去走关系呀,这钱得花。” 那老人声音恳切无比。
“呜呜呜!爹,您上次就是这般说的,结果呢?您那私塾非但没起色,还因得罪学事司被关停了数日。女儿真的没钱了,您这是要逼死我吗?” 那女子悲切不已,哽咽得话都说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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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简直气煞我也,我真是养了白眼狼!” 老人不断拍着桌子,怒喝不停。
“呜呜呜!” 女子哭得愈发伤心。
“娘的!岂有此理!” 贾纯刚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怒吼一声,作势就要往里冲。
卢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同时压低声音劝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贸然出面,怕是不妥。还是让大人定夺吧。”
贾纯刚恨恨作罢,随着杨炯一同走近屋内。
杨炯刚一进门,便见一清秀女子正趴在桌上哭泣,身旁一老秀才口中骂个不停,看模样是不拿到钱不肯罢休。
众人进屋,老秀才止了骂声,疑惑地看向众人:“你们是麟嘉卫?”
杨炯冷冷瞥他一眼,转头看向女子,问道:“可是沈大之妻,沈罗氏?”
“我是,你是我丈夫的同袍?” 罗韵起身,匆忙抹干眼泪,眼中满是疑惑。
杨炯点头,继而看向身后。
“陈三两,麟嘉卫中郎将,燕塞营统领。”
“卢启,麟嘉卫将军,录事参军事。”
“贾纯刚,麟嘉卫将军,骑兵统制。”
“姬德龙,麟嘉卫将军,先登营统制。”
“毛罡,麟嘉卫大将军。”
“镇南侯,杨炯。”
“呀!罗韵,见过诸位将军!” 罗韵慌忙行礼。
耶律南仙抢前一步,扶起她道:“不必如此!今日是特地来看你的。”
杨炯微微点头,继而寒声说道:“你不必这般多礼,沈大是我兄弟,你儿子的名字还是他求着我给取的。此次回长安,特来看望,生活可有难处?可有被人欺负?尽可说来,这里最小的都是六品军职,加上我这侯爷,能欺负你的人可不多。”
“多谢侯爷照拂!我已蒙受相府恩泽太多,感激不尽,实在没什么请求。” 罗韵恭敬回道。
“哎呀,叫错了!莫叫侯爷,要叫大人,你丈夫是相府的亲兵,你就是相府的人,往后别再外道了。” 耶律南仙提点道。
罗韵闻言,愈发恭敬,再次行礼:“谢大人照拂!”
杨炯心下长叹,也不啰嗦,直言道:“你是他爹是吧!想开私塾,得凭真本事,你一个落魄秀才,能教出什么好学生?长安学堂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你能招来何人?
我警告你!往后少来打秋风,我是谁你心里清楚!若再让我知晓你前来滋扰,可别怪我不客气。赶紧滚!”
老秀才闻言,浑身抖如筛糠,他哪见过这般阵仗,这简直是麟嘉卫倾巢而出,更遑论还有名震长安的镇南侯,他怎敢招惹,当下连声告罪,飞也似的逃出房门。
杨炯无语,看向罗韵,道:“相府亲兵家眷自有待遇,往后莫失了身份。我本答应让齐王给你家孩子开蒙,却不想出了变故。不过你放心,等孩子出生,我自会再给他寻个大儒。”
“大人大恩,罗韵没齿难忘!” 罗韵说着便要下跪行礼。
耶律南仙摇头,拉起她道:“相府不兴这个!”
“给你带了些补品,放在屋子里了,往后亲兵家眷的津贴每月都会有,安心收下。这是一百两银票,算是我的红礼,莫要推辞!这是补给孩子的,往后养孩子花销大,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杨炯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带人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