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杨炯北上,一路历经风雨,心境反倒豁达开阔许多。生死攸关之际,往昔那些纠葛,实在不足挂齿。他对谢令君的怨怼,也随之烟消云散,心下明白,总揪着过去不放,终究无趣又无益,往后少些往来便是。
杨炯归来之后,谢南特意叮嘱,千万别欺负谢令君。杨炯听闻,只觉一头雾水,满心纳闷。他如今连见都不愿见她,何来欺负一说?再者,他自认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怎会无故刁难一个姑娘家?
谢令君闻听此言,泪水瞬间决堤,簌簌滚落,恰似断了线的珍珠,满心委屈,抽噎着哭诉:“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小时候,你整日像个小尾巴,跟在我身后,四处嬉闹,哪曾想,如今竟这般欺负我。我知晓,我有时脑筋愚钝,犯了错,我也认了,可你为何连个让我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呜呜呜……”
“你到底要怎样?我都说了,都过去了,你怎的还这般作态?” 杨炯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满心焦躁。
“你没过去!若你原谅了我,便会直说原谅,会同我好好说话,你没过去!!!” 谢令君放声大哭,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呜呜抽泣,模样好不凄惨。
“你起来!这般让我娘瞧见,又该训我欺负你了!” 杨炯没好气道。
“呜呜呜~~!”
杨炯怒火中烧,上前用力将她扶起,安置在秋千之上,怒喝道:“不许哭!再哭,我可真要动手了!”
谢令君被这一吼吓得一颤,待看清杨炯那故作凶恶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而后抽泣几声,抬手抹了抹眼泪,悠悠道:“你弄脏了我的间裙,我缝了许久,费了好大心思呢。”
“知道了,明日给你重新买一身。” 杨炯满心无奈,随口应道。
“买不来的,这是我亲手所缝,耗费多日功夫。” 谢令君小声嘀咕,仿若受了天大委屈。
杨炯无语至极,不禁责骂:“你大晚上故意寻我,到底所为何事?”
谢令君抬眸,望向他,目光盈盈:“陪我说说话,可好?”
杨炯被她这般折腾,彻底没了脾气,恨声道:“说!今日若说不清楚,不许走!”
谢令君莞尔一笑,抬手轻拍他肩头,嗔怪道:“好好同表姐说话,再这般,可要打你哟。”
杨炯瞪她一眼,伸手抓住秋千绳子,轻轻晃动起来。
谢令君瞧见,双眸陡然一亮,芊芊玉手握住两侧绳索,双腿交叠,身姿轻盈,仿若春日里含苞待放的铃兰。冷风拂动她的发丝,裙角轻摇,而她心间,早已盈满欢喜,只因眼前这人,分明知晓她心意,知晓她执意拉他来此的缘由。
遥想当年,揽月湖旁这架秋千,承载了多少儿时欢娱。那时,总是谢令君稳稳坐在其上,杨炯在身后奋力一推,秋千便伴着串串笑声,悠悠飞起。那些日子,日光暖融,白云悠悠,他们的笑声在湖畔回荡,无忧无虑,两小无猜。
今日,她执意拉着杨炯重回故地,所求的,不过是时光回溯,重拾往昔纯真情谊,再度回到那美好的幼时。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你过得可好?” 谢令君悠悠开口,声音仿若从遥远之处传来。
“很好,一切顺遂。” 杨炯重重点头,神色安然。
谢令君沉默片刻,继而又道:“听闻你要娶李淑?”
“不会。” 杨炯望着揽月湖,手中晃着秋千绳,笃定回应。
“那你要娶何人?” 谢令君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杨炯闻言,沉默半晌,方缓缓回道:“自然是娶我心仪之人。”
“哼,我可听闻,你喜欢的人不在少数呢。” 谢令君嘟起小嘴,轻哼一声。
“别说我了,听闻那日你好生威风,十几个内卫追你,竟都被你逃脱?” 杨炯不愿与她谈论此事,寻了个话茬,岔开话题。
“嗯,那泥鳅要欺负我,我如何忍得?你是知晓我的脾性的,受不得一点欺负。” 谢令君嘴角含笑,仿若在说一件趣事。
“如此说来,他定是没讨得便宜。你会武功一事,知晓的人可不多。” 杨炯随口附和。
谢令君望向被月光照得澄澈的湖面,听着湖水被风吹打,拍在岸边的声响,幽幽一叹:“我本要结果了那泥鳅性命,又怕给家中惹祸,便只捅了他几刀。躲在河水中时,我又冷又怕,只觉那时光漫长,难捱至极。那时候,我还想起了你呢。”
“想我作甚?” 杨炯一脸疑惑。
谢令君轻轻踏地,伸手拍了拍杨炯的手,示意他坐在身旁。杨炯停下晃动秋千绳,却直接背对着谢令君,面向揽月湖,坐了下来。
谢令君见状,眸光一黯,抬脚轻轻踢了踢杨炯后背,委屈道:“小时候,你可是哭着喊着要与我同坐,怎的如今这般?”
“那时年幼,不懂事罢了。” 杨炯神色平静回道。
谢令君见此,轻叹一声,抿唇道:“我那时心想,若我遭遇不测,你回来,可会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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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泥鳅,我本就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