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西夏虽少,天山南北、伊犁河谷却可种植!你当我为何放李宁名离去,还拨给他兵马?那地方回鹘、突厥部落散落各处,咱们哪有闲暇精力去征伐?正好令他助咱们占据这两处膏腴之地。到时候你与李嵬名商议,她若不应,便断了她弟弟的钱粮支持。” 杨炯狡黠一笑。
“哎!你也忒坏了,这要是让李嵬名知晓你这般算计她,她还不得找你拼命。” 李潆亦掩口而笑。
“说的什么话!西夏故地日后是咱儿子与李嵬名儿子的基业,不为长远筹谋哪能行?李嵬名若做出败家行径,你可得好生管教。” 杨炯佯装严厉。
李潆白他一眼,嗔骂道:“你舍得让我欺负李嵬名?”
“呃……,李嵬名又岂是柔弱女子,能任你拿捏?” 杨炯反驳。
李潆一怔,继而跳脚骂道:“好哇!敢情坏事都让我做,你倒落得好人!”
“哎!话不能这般讲,这不全是为咱儿子铺路嘛。” 杨炯苦笑。
李潆狠狠瞪他,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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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就爱李潆这傲娇又通透的性子,不管如何与自己闹,总归是私下作为,在外人跟前,总能顾全他颜面,大是大非面前,亦能明辨是非、分清内外。
当下又攥紧她手,续道:“其二要点是稳定。而稳定的关键,在于民族矛盾。辽国的法子是南北院分治,我所谋的,是各民族平等、交融,统称华夏民族。要将民族平等之理念,宣扬至西夏故地各个角落。
推行此策,需有强硬手段。咱们刚平西夏,正可挟此威势,强力施行民族平等之策。此点与发展相辅相成,务必要坚定不移、彻彻底底地落实。
鼓励两族联姻、往来。快则五年,慢则十年,西夏故地便能彻底融入大华版图,不论地理还是精神层面。”
李潆重重点头,极为认可:“这点的详细规划,我在你那《西夏发故地展刚要》中瞧了许多,我自会着重留意。那其三是何?”
杨炯不语,只静静凝视李潆双眸。
李潆浅笑,轻声道:“放心,有我在,西夏永远是咱家的。”
杨炯见她明了其中要害,便不再多言。二人一路行来,不多时便至南山寺。
阿福在前引路,边走边道:“少爷,赵国公一生未娶,生活甚是简朴。依他遗愿,老爷吩咐我等为其料理身后事,未曾举办葬礼,就葬在南山寺后山了。
老爷说,赵国公早年本欲归隐或是行医,皇后携皇帝七次登门,才勉强应下从龙之事。
征战天下之际,见多了世间疾苦,便生缔造盛世、安定九州之心。大华开国后,赵国公与老爷政见不合。老爷觉得,欲为民请命、办事,非得有个强力中央不可。赵国公却认为,开国便存此念,日后必生权臣党争,乃祸乱根源。
皇帝认可老爷主张。渐渐的,赵国公见老爷这些年作为,也不再提及此事,朝堂诸事,若非大事,从不参与。”
李潆闻听,叹息一声:“赵国公一代人杰,原以为辅佐的是真命天子,能开创盛世大华,没料到皇帝竟会如此罔顾百姓,那日之事过后,想必是令他信念彻底崩塌了。”
杨炯沉默,想那理想破灭一瞬,赵国公内心定是煎熬万分。从隐士到谋士,再至开国重臣,从置身事外到为民开天,终至信念粉碎,此间心路,怕唯有他自己清楚。
抬眼望向那翠影遮掩之处,杨炯长声叹息,取过那半坛天下春,待阿福摆上祭品,亲手燃上三炷香,酹酒于地,高声道:“陈伯伯,长安回春!”
寒风拂过,苍松轻摇,几声鸟鸣零星传来,一如往昔。冬日暖阳透过枝叶,洒在那寻常不过的坟茔之上,恰似日照金山。闪烁的光斑,仿若逝者记忆碎片,于时光长河跳跃不止。坟前未燃尽的香烛,袅袅青烟升腾,于静谧空气中缱绻萦绕。风携松针清香、泥土气息,弥漫此间,静谧平常。
“赵国公本要做归隐之士,这埋骨之地倒也安宁,想来他也早有预料。” 李潆感慨一声。
阿福立于一旁,瞧着一直沉默的杨炯,沉声道:“少爷,赵国公曾与老爷打赌,赢家通吃。其中一条,若老爷赢了,赵国公家中藏书尽归于你,条件是得为他写副挽联。”
杨炯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犀隐青峦,怜尘世哀鸿,奋袂入霄,赤胆驱霾迎晓色,祈九域回春。
魁沉碧海,恸苍生困厄,舍身蔽龙,丹心照夜启新程,许长安春驻。”
言罢,行弟子礼,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一路无话,行至南山寺东南,前临渼陂湖,后靠藏青山,正是应龙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