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知道夫君不会嫌弃。” 袁静宜细心整理鬓发,让眉眼愈发分明,而后轻轻将花花糖放入李溢口中,欣喜问道:“夫君,可甜?”
李溢含着糖,目中满是欢愉,仿若重回儿时母亲偷偷塞糖的那日,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近乎嘶吼,发出的声音却比蚊蝇振翅还轻:“妻糖,甚甜。”
言罢,气绝身亡。
李潆将带来的糖轻轻置于李溢掌心,拉起李澈起身,玉手指向高台之上的李泠,寒声道:“为你四哥报仇!”
李澈一抹泪痕,反手抽出身后铁剑,声若冰寒:“滚下来!”
皇帝冷冷睨视众人,目光落于李潆身上,问道:“你不在西夏好生待着,跑回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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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最后一程!” 李潆语气冰冷,仿若三九寒天的霜刀。
皇帝闻言,怒目圆睁,嘶吼道:“你这混账东西!朕本要留你与杨炯在西夏活命,你为何回来?还有没有半分良心?”
李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冷笑:“你留我与杨炯性命,不过是怕诛杀左相后,其门生反扑,你信不过李淑能镇得住他们,又怎会是真心为我好?”
皇帝一时语塞,沉默不语。
李潆见状,冷笑不止,继而又问:“李淑呢?怎不见她踪影?莫不是怕了?我不在之时,她不是闹得挺欢?”
“漟儿不也未曾现身?” 皇帝看向杨文和,冷笑着反问。
杨文和抬手制止还要开口的李潆,沉声道:“你杀了我,如何安抚朝堂?大公主一介女流,以姑姑身份,怎能服众?”
皇帝望向这位多年老友,笑道:“三个公主与一个皇子,外加天波府、颜夫子、钦天监、中枢召令,两位国公,三个半残世家,半个朝堂,能否与你的门生抗衡?若北伐军归来,近十万精锐,又能否镇住场子?”
杨文和微微点头:“莫说我不在朝堂,即便我在,面对这阵仗,怕也处处受阻。不过你这诸多谋划,皆有个前提,便是你能顺利发出召令。若我所料不错,为李淑造势、钦天监祥瑞、托孤旨意,你想必已于今夜传诏天下了吧?”
皇帝并未作答,反倒问道:“朕的后手你已知晓,你为漟儿筹备的后路呢?不妨说来听听,朕倒要瞧瞧,有何疏漏之处。”
杨文和也不遮掩,直言道:“一万世家兵,皇城司三万衙署,半个江南,半个西夏,再加上半个朝堂!”
皇帝闻听,纵声大笑:“哈哈哈!文和啊,你可不够老实,怎会只有这些?千牛卫为何未现身?李若宰又在何处?莫不是去了刑部大牢?好你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怕还有半个殿前司吧。如此算来,朕能调动的北地精锐,便只剩熊定中与邹鲁了。
这般看来,眼下你方兵力,确是占优。既然你想推漟儿上位,那齐王妃之子或王浅予,至少有一人的孩子仍在人世?看来朕又着了你与陈群的道儿。陈群让朕以为诸事顺遂,你却依样画葫芦,将朕的谋划照搬一遍,当真好计谋!”
杨文和眉头紧锁,冷声道:“既如此,你我已成关键。我死,李淑上位;你死,李漟掌权。你选在此处见我,莫不是暗藏玄机?”
皇帝冷笑起身,轻轻一拍扶手,只听机关咔嚓作响,一道引线随之暴露。皇帝吹亮火折子,神色癫狂:“文和,黄泉路上孤寂,你便陪着朕吧!”
杨炯见状,眸光骤缩,一把扯回李潆与李澈,沉声道:“快走!”
李潆银牙紧咬,目中恨意滔天,可理智却告诉她,此刻留下只是累赘,只得低声道:“你小心。”
言罢,挥手示意众人,迅速退至殿外。
皇帝静静注视这一切,抬手拍了拍李泠,示意她离去,继而看向杨炯:“你不走?”
“若是从前,或许你会放我走,可如今见我能借来契丹精锐,你还会放我?” 杨炯冷笑着反问。
皇帝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你若不是文和之子,该有多好。”
杨文和静静凝视皇帝许久,忽道:“你我少年相识,你向来不会这般轻易亮出底牌。皇帝最厉害的手段,乃是天子之名。你深知此节,想必今夜已将圣旨发往各地。若我所料不差,你定备了两份圣旨,一份是你我共死后的善后旨意,一份是自己失败后的诏书。
你我同归于尽的圣旨,倒也不难揣测,无非是给我安个谋反弑君之名,再以天子诏令召回北上精锐,如此一来,即便我方手握重兵,也成了叛军,名不正则言不顺,难以招揽门生、统御大军,何况兵力本就不占绝对上风。
可若你兵败,又当如何善后?你应知,我儿既然敢弑君,我便早为他想好了周全之策,你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