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说话!”
柳师师见此,一口吐出三颗糖葫芦,夺过陆萱手中的两串糖葫芦,快步走上前去,大声道:“你吓唬自家孩子作甚?我给她买的,有本事你去吓唬那些刁民!不过一根糖葫芦而已,你发哪门子邪火!”
说着,柳师师抱起小女孩,温言抚慰道:“莫哭莫哭!姐姐给你买了两根呢!此次特意给你带来的,拿着!”
“你莫要看他!日后你住我家,姐姐养你!哼,不和他一同受苦!” 柳师师母爱泛滥,抱着小女孩便要离开。
陆萱见此,摇头苦笑,朝着眼前的丁凛施了一礼,道:“丁大人,我妹妹见孩子想吃糖葫芦,便买了几根,不必这般大动肝火。”
“陆姑娘,这糖葫芦若是你所赠,那本官便更不能收下!你如今乃是华亭港的最大承建人,我若今日收了你的糖葫芦,明日便会有珍馐美馔,后日便会有美玉珠宝,不久之后便是金银田宅,此例断不可开!”
“你当真是病得不轻!你想得倒美,还金银田宅!我家为给华亭港的工人发放工钱,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闲钱送你!” 柳师师没好气道。
“如此便好!陆姑娘,这是六文钱,是本官为女儿买糖葫芦的钱。” 丁凛从满是补丁的官服中掏出一个布袋,仔细数出六枚铜钱,便欲递给陆萱。
陆萱摆了摆手,认真道:“丁大人,小女子在家之时,相爷常教导我,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小女子愚笨,不知丁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丁凛闻言一怔,哪能不知陆萱是在委婉相劝,莫要太过在意这些琐碎小节,可他丁凛为官多年,非但大节无亏,小节亦是严谨恪守,怎会因一串糖葫芦而坏了规矩。
念及此处,丁凛高声道:“贿道一开,辗转滋厚,鞭靴不已,必及衣裘;衣裘不已,必及币帛;币帛不已,必及车舆;车舆不已,必及金璧,利于小者必害于大。望陆姑娘体谅。”
陆萱见此,长叹一声,道:“丁大人,你难道想在这华亭当一辈子知县?大华广袤无垠,四处贪官污吏多如牛毛,你难道不应成为那刚正不阿的獬豸,以无畏之姿扫荡官场污秽吗?你既有清正之心,便当以大义之举,解民倒悬,而非纠结于些许繁文缛节,徒然辜负自身的才华与抱负,错失那拨乱反正、建功立业的良机。”
丁凛摆了摆手,将铜钱置于府衙门前的石雕獬豸口中,朗声道:“吾志之所向,不在仕途显达,而在为民效力,以尽己责。”
言罢,沉声道:“丁秀筠,你功课可曾做完?”
柳师师怀中的女孩听闻父亲问讯,自柳师师怀中跃下,怯生生地朝着府衙走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柳师师气得直跺脚。
陆萱长叹一声,道:“走吧!人各有志,咱们尽快将华亭发展起来,让老爷子设法将这丁大人调往御史台,交由皇帝去头疼吧!”
柳师师气鼓鼓地跟着陆萱未行多远,蓦地惊呼一声,快步奔回府衙的獬豸石雕前,拿起那六文钱又折返回来。
“你……这是为何?” 陆萱满脸疑惑。
“攒家当。”
“你可真行!这六文钱明日给我买咸菜去吧!” 陆萱没好气道。
“你不是嫌自己胖吗?”柳师师调侃道。
陆萱翻了个白眼:“你攒够了家底,是想抢夺我大妇的地位吗?”
“我可没那兴致!一天天累得要死!”
“既知我辛苦,日后便少气我!” 陆萱哼道。
“我偏不,我就爱气你!”
“你个死妮子,今晚别想喝到一口啤酒。” 陆萱咬牙切齿道。
柳师师闻得此言,如遭雷击,瞬间变了脸色,赔笑道:“好姐姐,我要喝酒。”
“哼,没有!”
“卖布的!你别得寸进尺!” 柳师师跳脚大骂。
“呵!好好好!好个卖布的!我看着你戒酒,这辈子你都休想再沾酒!”
“啊!要命啦!”柳师师悲痛高呼,抱着陆萱一路嬉闹,终是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