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猛地抬头,两眼顿时闪亮如星,她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走了过来。
“见过大小姐。”阿顺笑嘻嘻地走到至贵堂上房的台阶下方,对盈袖拱手道:“大小姐莫急。我们五爷已经进城了,因要送南郑国大巫特使去礼宾司的南郑馆住下,暂时不得过来,所以使小的来给大小姐报信。”
盈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忙扶着门框站定了,笑道:“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陛下的旨意好像七天前就发出去了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路上那南郑国大巫特使差一点撂蹄子了,所以耽搁了几天。五爷让大小姐莫急,等明日……自然跟大小姐说清楚。”阿顺挤眉弄眼地笑道。
盈袖的手紧紧攀着门框,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们五爷,大概什么时候能回谢家?”
阿顺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又道:“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五爷特意嘱咐,说今儿天色已晚,让大小姐不要着急,横竖再过几个时辰他就带着花轿上门了。——大小姐的事,五爷都知道,让您千万莫急,一切有他。”
阿顺代为转述谢东篱的话,自己都糊里糊涂,但还是按照吩咐,一五一十地说了。
盈袖点点头,眼里差一点溢出泪花,强行忍住了,笑道:“真是多谢你了。——来人,看赏。”
采桑忙将准备好的一个大大的荷包塞了过去。
阿顺也不推辞,笑着袖了荷包,又对台阶上的人拱手团团一揖,转身回去了。
沈遇乐也松了一口气,在她身后道:“表姐,这下可放心了。”还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扯了扯嘴角,道:“还好,终于回来了。”语气之中却没有多少快活的意思。
沈遇乐也没有在意,以为盈袖是这几天累着了,谢东篱终于回来了,她的一口气也泄了。
“表姐,你好好歇着,今儿早点睡,明天好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沈遇乐兴高采烈地道,“我明天来看你梳妆打扮!”
“嗯,明天来。”盈袖冲她挥挥手,看她转身离去。
沈遇乐一走,盈袖就命人把饭菜都收了,自己去浴房泡了个玫瑰牛乳香精浴。
这是那个专会调理肌肤的婆子帮她配制的,这七天她每天都要泡一泡。
从浴房里出来,盈袖换了寝衣,坐到床上,怔怔地躺下了。
采桑将桌灯调到最暗,放到墙角当夜灯。
盈袖躺在帐帘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睡不着。
明天,难道她真的要悔婚吗?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如果她这样做了,谢东篱别说这辈子,就连下辈子都不会饶恕她吧?
她要怎么办呢?
难道她真的不能跟谢东篱说这件事?
盈袖又翻了个身,嘴角抿了抿。
她一想到要在拜堂的时候跟他说不,就心如刀绞。
可是她却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有没有别的法子监视她,她虽然不是很信,但是她不敢冒这个险。
那幕后之人对她真是太了解了。
上一世她虽然帮司徒家执掌生意,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些难缠的事。
如今想来,上一世,她也是托了元宏帝的福气吧?
有元宏帝照应司徒家的生意,她不用多精明,就能把生意打点得妥妥帖帖地……
所以到最后噩运突如其来的时候,她才毫无还手之力吧!
盈袖重重地捶了一下床,咬着嘴唇暗暗发狠。
她的娘亲和弟弟在他们手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那幕后之人知晓,她也不能铤而走险说与谢东篱听,所以,她只能放弃吗?她只能放弃她自己的幸福吗?
她知道,以谢东篱的傲气和性子,自己若是敢在拜堂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哪怕以后再弥补,说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原谅他……
这个亲,真的是成不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