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总觉得郑昊做了质子,就如同她爹元健仁去南郑国做了质子一样,就都同皇位无缘了。
在这种情况下,郑昊的亲事可选的范围应该大很多。
沈遇乐只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又不是女儿,已经隔了一层。
只要沈大丞相同意,向南郑国透个风声,这件事未必不能成。
“谁跟你说郑二皇子不能做南郑国的皇帝?”沈咏洁冷笑一声驳了盈袖的话,“你以为南郑国在我们东元国的质子,是跟我们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一个待遇吗?”
“难道不是吗?”盈袖不解地反问。
在她的理解里,被派出过去做质子的皇子,本身就意味着被皇室放逐了。
沈咏洁抬头看了看烟波阁窗外,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丫鬟婆子都在外屋伺候,才拉着盈袖坐到自己身边,悉心给她解释:“……南郑国的昌兴帝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冯贵妃,郑二皇子是冯贵妃唯一的儿子,你觉得,他真的是被放逐的吗?”
盈袖低低地“啊”了一声,瞪大眼睛:“可是郑二皇子对我说过,就算他身在东元国,还不断有人刺杀他!就在我们东元国的驿馆呢!”
“是,有人刺杀他。可是你看见那些刺杀成功了吗?”沈咏洁撇了撇嘴,“从南郑国来东元国刺杀,本来就是鞭长莫及的无奈之举。你以为在南郑国,就没有人刺杀他了吗?——只有比东元国还更厉害的!”
盈袖的脑子里将南郑国的情形默默地过了一遍,才偏着头,缓缓地道:“这样说来,南郑国的皇室,比东元国还要波诡云谲?”
“里面的猫腻儿比咱们东元国多多了。”沈咏洁叹了口气,看着盈袖洁白的面庞,摇摇头,道:“在东元国,我们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但是实力相差太远,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而南郑国,那些人之间是势均力敌。再说南郑国昌兴帝是个多情的人,虽然对冯贵妃最为宠爱,但是对他的皇后齐雪笙,也有很深的结发之情,两人当初的轶事,也是传遍了中州大陆的。”
盈袖忍不住抚额无语,撅着嘴道:“这昌兴帝真是够了,还真有人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怎么没有?”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同时喜欢三四个人的都有,只是这种喜欢已经分薄了原有的真情实意,不值什么了。”
盈袖点点头,“这我懂了。说谁都喜欢,其实是谁都不喜欢。这种男人,恐怕最在意的人,是他自己。”
“就是这个理儿。”沈咏洁很欣慰盈袖小小年纪就看得这样透彻,拍拍她的手,“你就别管了。这是别人之间的事,你管多了反是不好。郑二皇子真的有心,自然会想办法。如果他无心,就让你表妹暂时伤点儿心,也比一辈子伤心要好。”
盈袖应了,虽然依然为沈遇乐担心,但是极力忍住了,不去插手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事。
沈遇乐快要定亲的事很快传遍了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郑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急了,他几次上门求见沈家大爷,也就是沈遇乐的爹,都被拒之门外。
最后没有办法,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求见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当然也不许他进来,使了婆子传话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家郡主已经定亲,不好见外男。郑二皇子如有要事,可以投书国夫人。”
郑昊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事写下来,况且也写不清楚。
他颓然离开忠贞国夫人的府邸,回西城坊区。
在路上却遇到了正要去庙里上香的沈家人。
郑昊忙命自己坐的大车让到一旁,眼睁睁看着沈家大车从他身边走过。
中间一辆大车的车帘突然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端坐着的沈遇乐,她面容憔悴,面色发青,整个人木木呆呆,坐在大车里,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郑昊心神巨震,呆呆地看着沈遇乐的大车渐渐远去,握了握拳头,终于下了决心,对随从吩咐道:“回南郑馆,我要修书一封给父皇和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