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是年纪大的贵妇穿戴,可不是她这样尚未及笄的姑娘家穿戴的衣衫!
“师父……?”她有心想问为什么。
师父却用一个温和但坚定的眼神制止了她,“出门后再换别的衣裳。其余别多想,按我说的做。”说着,转身离去,很快就在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一个人回到内室,默默躺下。
从晚上司徒暗香打探的举动,和刚才师父的预警,她知道明天肯定不会太平。
那她只有将计就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盈袖起身洗漱之后,依着师父的吩咐,换上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头戴烟罗紫幕离,牵着弟弟司徒晨磊的手,带着采桑和采芹两个丫鬟,以及几个跟着出门的婆子,登上司徒家的大车,往城外去了。
张氏亲眼看见司徒盈袖穿戴成这样出门,笑着对司徒暗香道:“看见了吧?在防着我们呢……”
司徒暗香也看见司徒盈袖穿得跟她昨天跟她说得完全不一样,很是难过地叹息道:“姐姐真是,连我都骗……”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心待你姐姐,可是你姐姐拿我们当仇人。”张氏撇了撇嘴,找人将司徒盈袖今天的穿戴说与陆乘元听。
到时候人那么多,又戴着幕离,大家就只有靠穿戴来分辨谁是谁了。
……
司徒盈袖带着采桑和小磊坐在前面的大车里,采芹带着几个婆子坐在后面的大车里。
等出城之后,司徒盈袖笑着对采桑道:“采桑,把衣包拿过来,给我换身衣裳。”
采桑瞪大眼睛:“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来,衣包呢?”
采桑忙将带着以防万一的备用衣裙拿了出来。
司徒盈袖躲在车里的帘子后面,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过来。
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被她脱下来放到衣包里,自己换了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换成了月白色的软烟罗,整个人娇俏了不少。
“采桑,来,你把我这身衣衫穿上。”司徒盈袖笑盈盈地将衣包递给采桑。
采桑如今跟她差不多的身形,就是略微矮一点点,戴上遮脸的幕离之后,不熟悉她们的人,是看不出差别来的。
采桑不敢再问,依言换上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上了烟罗紫的幕离。
司徒府的大车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来到离城外十里亭不远的一处竹林里。
穿过这片竹林,前面就是十里亭了。
司徒盈袖从车窗处看着外面的竹林,只觉得满眼翠绿,竿竿如翠玉。
“吁!前面是何人挡路?!”赶车的车夫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里的人摔得东倒西歪。
司徒盈袖好不容易扶着板壁坐定了,扬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车夫仓惶地道:“……前面……前面好像有官差挡路……”
官差?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队骑马的官差立在竹林的出口。
还是清晨时分,竹叶上还有未散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竹林里散发着薄薄的雾气,若有若无飘在前方。
那队官差突然往后退去,露出前面的路口。
谢东篱穿着一身仙鹤补子的深墨绿色官服,骑着玄色大马,从竹林路口踏雾而来,策马道前,定定地看着司徒府的大车。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她想起外祖父沈大丞相前些日子对她说的话。
“……你们司徒家这一次能大获全胜,全身而退,实在应该要多谢谢侍郎。若不是他,你们别想赢得这样轻松……”
司徒盈袖一直想亲自当面向谢东篱道谢。
此时在竹林相逢,她二话不说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拎着裙子走到谢东篱的马前,仰头看了看他,然后屈膝深深福了一福,“多谢谢侍郎相助之恩。”
谢东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勒马抬眸,平平看向前方,也不去看在他马前深深福身下去的司徒盈袖,淡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送慕容世子出征。”司徒盈袖站直了身子,她已经习惯谢东篱这个样子了。
谢东篱垂眸从她身上淡淡扫过,“你确定要去?”
司徒盈袖愕然抬头,“为什么不去?”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沉静端凝,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没有再说话,却看得司徒盈袖莫名其妙。
“那里人多嘴杂,你一个姑娘家,去哪里做什么?”居然也不想让她去的意思。
司徒盈袖认真地道:“谢侍郎,慕容世子是我未婚夫,他此次去北面换防,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送送他的。”
慕容长青目前是她和小磊的靠山。
如果是她自己,她大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为了小磊,她一定要巴着长兴侯府……
“只是换防,又不是打仗……”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你一定要去?”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必须要去送他。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一二的。”
尽尽自己作为未婚妻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