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差头儿从里面出来,问道:“击鼓者何人?所为何事?”
司徒健仁便递上状纸,大声道:“草民司徒健仁,今状告鲁伯爵府仗势欺人,鲁伯爵纵子行凶,鲁世子大贵羞辱内子!”
那衙差头儿便一挥手,“抬钉板过来!”
四个衙差哼哧哼哧从里面抬出一个五尺长,三尺宽,上面插着明晃晃钉子的铁制钉板。
司徒健仁一见那钉板就有些腿软,忍不住看了吕大掌柜一眼。
吕大掌柜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银子已经塞进去了,大理寺的人答应用“软钉板”,不会用硬钉板。
司徒健仁吁了一口气,将袍子下摆撩起来,挂在腰间,在钉板前蹲下身,正要先摸一摸那钉子是否是软钉,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大力,似乎被人推了一把!
他身不由己往前滚倒,正好落在面前的钉板上。
司徒健仁顿时杀猪般叫了起来。
“啊——好疼啊!——是真钉板!真钉板啊!我×你奶奶的熊!”
钉板上明晃晃的钉子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到司徒健仁身上,万针扎身的痛,真不是一般的疼。
更何况司徒健仁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一时比普通人叫喊得还要厉害。
司徒盈袖在车里看见了这幅情形,不由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软钉板”?!
吕大掌柜在旁边看傻了眼,很快满头是汗,两腿战战发抖,都快站不住了。
司徒盈袖从沈相府的大车上下来,走到吕大掌柜身边,悄声问道:“……吕伯,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听说她爹不用滚真钉板?亏她还很遗憾了一阵子……
吕大掌柜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悄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答应了的!”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也十分惊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明明吩咐人抬出来的是软钉板,怎么变成硬钉板了?!
拿人钱财,不能替人消灾,以后还有谁愿意给他们塞钱?!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司徒健仁是滚了真钉板了,忙抿了抿唇,将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不能让人看见她心里的高兴和欢喜……
她只想双手合什,对着天空祝祷一番,感谢神灵保佑,全了她的心愿。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报应这一说?
张氏在司徒府的大车里听见司徒健仁的哭喊声,也吓得白了脸。
但是她没有下车,而是悄悄撂开车帘,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司徒健仁本想起身,但是那股大力居然推着他,结结实实从钉板的一头滚到另一头,痛得他撕心裂肺,最后从钉板上滚下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没法子,挠了挠头,从晕倒的司徒健仁手上接过状纸,道:“钉板已滚,状纸接了。”
这就算是立案了。
司徒盈袖总算觉得自己不虚此行。
从大理寺回去的时候,她心里一动,命人又去赌坊买了司徒府赢,大大押了一注。
……
大理寺里,衙差头儿劈头盖脸抽了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每人一个耳光,吼道:“老子不是让你们抬软钉板吗?!怎么还给老子抬了硬钉板出去!”
害得他不得不把收的银子吐出来!
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捂着被打的脸嘀咕道:“……我们就是从放软钉板的屋里抬出来的。谁知道那钉板被人换了……”
“放屁!谁有那么大能耐来大理寺的库房换刑具?!一定是你们平日里偷懒耍滑,装错了!”衙差头儿又骂了手下几句,才拿着司徒府的状纸去大理寺丞那里备案。
大理寺丞此时也在看着从宫里送来的一封密信。
只见那信上只写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句话。
虽然没有落款,但是看那笔迹,大理寺丞就知道是谁写的,自然心领神会。
大理寺丞不是不疑惑的,不过想到鲁伯爵府平日里太过嚣张,也许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也看不过眼,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大理寺丞在审案的时候,便格外偏向司徒府。
“……鲁大贵在司徒府欲行不轨,是大家都看见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大理寺丞在堂上威严问道。
鲁伯爵府的人一听就傻了。——这大理寺丞怎么回事?怎么会胳膊肘儿往外拐?!
说好的照顾皇太孙和太子妃脸面呢?!
司徒府的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司徒健仁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钉板真是没有白滚!
虽然到现在都疼得要命,但是一想到不用砍头,他又觉得滚钉板还是值得的。
“大人!就算我们世子吃醉了有些不妥,但是并没有奸到司徒健仁的妻子,那司徒健仁凭什么把我们世子砸死了?!还有,不仅砸死了我们世子,还……还……还阉了他!”鲁伯爵府的人一着急,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大理寺门外围观的群众们一派哗然。
“哇!原来还被阉了!”
“啧啧,鲁家这位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被人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