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长道:“先前我们有此推论是因为两点。其一,北狄国境内以雪原和荒漠为主,耕地面积极少,所以他们获取粮草补给的主要方式是靠行军沿途劫掠大景的城镇。其二,北狄境内的驿站和道路情况都远不如大景,因此后军向前线运送粮草和军械的效率都比我们低很多。”
说完,何青长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对于现在的北狄军队而言,这两个问题都可以用金钱弥补。他们吸收了虎豹骑的残党,已不是我们印象中的蛮荒小族。据微臣了解,如今的北狄军队无论是在修桥铺路还是在军械武装上,都并不落后于我军多少。因此,只要他们手上有钱,那么无论是粮草器械、还是工事补给,都有能力与我军一战。”
叶倾怀神色有些不快,道:“北地苦寒,他们又不开商市,从哪里来钱?”
何青长默了一下,似乎是想给叶倾怀这股怒气一个缓冲。
叶倾怀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会妄言之人。说吧,不必与朕绕弯子。”
“微臣前几日在军中查到,八月我军大败时,中军幕府被俘,曾被北狄缴获两百万两银票。”
“两百万两?”叶倾怀脱口问道,她觉得是何青长口误了。
何青长的头低了下去:“是。”
很快,一股怒气混杂着几缕困惑迅速爬上了叶倾怀的眉眼。
房间里有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然后何青长听到叶倾怀短促的笑了一声,那声音中有种怒极反笑的荒诞和冷酷。
“两百万两银子……你知道是多少钱吗?还是你觉得朕不知道两百万两银子是多少钱?允州去年一年上交朝廷的赋税也只有三百七十万两!不说这些远的,你是朝中重臣,你该知道,内阁经常为了一笔一百万两的款项都能争上一两个月。而你现在告诉朕,在前线的兵营里面居然放着两百万两的银票?而且这些银票还因为幕府被俘而被北狄拿去了?一个满是文士的幕府揣着两百万两银票跑到前线去干什么?何青长,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叶倾怀站在何青长面前,垂目看着他,睚眦欲裂,眼中有些发红。
何青长的肩颈早已不似平日挺拔,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把头埋得极深,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