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节 尔虞我诈

军臣的呼吸,也开始浓重起来。

对于乌孙,匈奴是警惕的。

至少军臣即位后。就对这个自己的义叔的国家,万分警觉。

现在的乌孙。可不是三十年前那个需要匈奴羽翼和保护的小弟。

人口接近三十万,控铉至少四五万。

这样一股力量。就在匈奴的西方,毗邻西域那些小国。

军臣真是有些担心,万一,要是将来乌孙人继续强盛下去,而匈奴却陷入衰弱,那该怎么办?

在这草原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所谓的情怀、道义与忠诚了。

因此,军臣才要不惜一切。将乌孙绑上匈奴的战车,借助对西方的战争,打着消灭月氏的旗号,消耗乌孙的力量。

既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军臣当然不会给乌孙留下借机壮大自己的机会。

因此,军臣将脸一板,问道:“昆莫是信不过我?”

连哥哥的这个称呼都抛到一边了。

帐中的匈奴贵族们更是纷纷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拿猎骄靡开刀的架势。

而匈奴人。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在历史上,他们连亲爹都能杀,何况一个已经有些不安分的‘叔叔’?

猎骄靡环顾那些怒目圆睁的匈奴贵族,毫不畏惧的迎上这些人挑衅的眼神。

作为在匈奴长大的乌孙人。猎骄靡太清楚匈奴人的个性了。

软弱在匈奴就是罪名。

面对匈奴人的威胁恐吓,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强硬的回敬。

“不是我信不过大单于……”猎骄靡冷静的看着军臣道:“而是。兹事体大,我需要单于给我一个承诺。一个对着日月天地,以白马牺牲。用鲜血盟誓的承诺!”

用白马祭天,这是乌孙人最庄重的仪式,以鲜血盟誓,则是匈奴最严肃的承诺。

违背者,会被天神所抛弃。

虽然,即使如此,就算订立下这样的约定,在未来,违背的可能性也依然存在。

但至少,假如没有触及一定的底线,这样的誓言,就不太可能被背弃。

军臣看着猎骄靡,哈哈大笑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自己激动的大臣们坐下来,伸出手,对猎骄靡道:“既然哥哥一定要,那么本单于就给哥哥这样一个承诺!”

“大当户,去请大祭司准备祭天仪式,明天,本大单于将与乌孙昆莫,对着白山,向日月天地和天神盟誓!”

“如您所愿,尊贵的撑犁孤涂!”一位匈奴贵族站起来,以头触地。

猎骄靡闻言,也伸出手来,与军臣击掌,道:“承蒙大单于厚爱,乌孙永远是大单于的乌孙,单于鸣镝之处,即乌孙之敌!”

这一刻的猎骄靡,仿佛回到了他的盛年之时。

眼神坚毅,双手有力,胸膛高挺。

乌孙的贵族们见了,纷纷站起身来,道:“大单于鸣镝之处,即乌孙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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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帐,昆盾和泥莫扶着自己的父亲,走向他们的休息之地。

那是一个由乌孙骑兵保护的营地。

这也是过去乌孙与匈奴关系特殊时期,传下来的传统,也是老上单于给予猎骄靡的诺言:乌孙与匈奴,世代兄弟,只要乌孙昆莫还是猎骄靡的子孙,那么,匈奴就允许,乌孙昆莫在匈奴王庭拥有他的营帐和军队。

一路上,许多年迈的匈奴贵族,都纷纷赶来,向猎骄靡行礼。

这些人,都是老上和冒顿大单于的臣子。

作为冒顿大单于的义子,老上大单于亲手养大的义弟,猎骄靡在匈奴,也有着广泛的支持者和维护者。

在草原上,幼子和幼弟,在传统上,都有权力继承一部分来自父亲和兄长的财产。

包括但不限于部众、奴隶、军队、女人、牧场。

这些冒顿与老上的遗老,对猎骄靡的态度,自然可以想象。

甚至有些人,将猎骄靡视为主君一样对待,见面就以头触底,高呼:某部小王,拜见昆邪!

这让猎骄靡感动非常。

在久远的过去,昆莫并不是乌孙国王的称号。

昆邪才是!

乌孙的故乡在昆邪地。

那是一个有着美丽的湖泊,潺潺的河流。丰盛的草原,肥美的牛羊的地方。

猎骄靡永远都忘不了那里。

可惜。永远也回不去了!

猎骄靡心中感慨着。

过去的家园,现在是匈奴人的牧场。

现在的昆邪。是匈奴的臣子。

而且,现在的乌孙国民和贵族,也都习惯了在白山脚下的生活。

甚至就是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忘记了,乌孙曾经是昆邪,昆人才是乌孙人的正确称呼。

回到属于自己的帐篷中,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匈奴人,全部都是忠诚于自己的乌孙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