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晁错当年,就曾在给太宗孝文皇帝的奏疏中咬牙切齿的描述商人们的特征——皆非有爵邑奉禄弄法犯奸而富,尽椎埋去就,与时俯仰,获其赢利。
通俗的说,商人这个群体,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部都是非法的潜在危险分子,他们是靠钻法律空子,作奸犯科才发的财。
郅都对此,深以为然!
就任河南郡郡守以来,郅都就已经从过往的档案中发现了至少数百起杀人案。
多数死者,是死在荒郊野外,暴尸山谷、河流与树林之中,为钝器所杀。
更可怕的是,郅都通过调查发现,许多死者,常常是上一批死者的凶手,而这些凶手却被比他们更厉害的人所杀。
而这些人的身份,几乎全是行商!
而看上去为雒阳敬重,无数商贾的恩主的师家,却是这些凶杀案中的幕后主使者。
不止一个证据,直接指向了,就是师家给某些行商施加压力,要求限期盈利或者得到回报。
走投无路的行商,在经商失败或者受挫后,为了还债,只能将手伸向那些贩货返程的同乡。
甚至,还有着证据隐隐证明,有些凶杀案,就是师家亲自下场造成的,那些死者,无一不是不肯接受师家资助或者与师家竞争的商贾。
可笑。这样的师家,却被许多人认为是‘正直之家’。
过去几十年。师家都能仪仗提携后进、照顾桑泽的名声,屡屡逃过迁徙命运。
郅都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对法家大臣来说。发现罪恶,而不惩处,是不可接受的!
至于因此导致市面萧条,商路停滞。
这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个坏消息。
但对法家来说,商人什么的,死光了最好!
一切权力,归于官府,所有行为。都该由政府控制,甚至小民的生老病死,作息起居,最好都得跟着官府得节奏走。
若借此机会,扫光雒阳商贾,让这些不安定的危险分子,全部去种田,纳税服役,这天下。就几近于道了!
可惜……
郅都叹了口气,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如愿了!
因为,长安天子已经发来八百里加急训令。责令他尽快恢复雒阳市集的繁华。
对一个法家大臣来说,律法大于一切,而天子凌驾于律法之上。
换句话说。对法家而言,天子的命令。就是真理,合理要执行。不合理也要执行!
每一个法家的血脉中,早已铭刻了服从天子的本能。
揉了揉太阳穴,郅都站起来发布命令:“召集郡中八百石以上,各有司曹令丞,前来议事!”
天子既然已经下令,要求雒阳恢复市集贸易。
郅都立刻就放弃借此机会,将商人一网打尽,勒令他们改邪归正的想法。
转而开始思考,怎样恢复市集的贸易。
不过,对法家来说,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不用考虑,必然是以法令开道,派遣官吏前往商人们的聚集区晓瑜政策。
不服从者,统统是贼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抓起来杀了。
现在,可还是冬天,依旧可以继续杀人!
这样想着,郅都的心,重新火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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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温室殿。
刘彻拿着手里面的奏疏,也是哭笑不得。
自从他将刀间放到了陵邑迁徙名单里,然后还下训令给天下郡国郡守、郡尉,要求仔细巡查郡国豪强,核实其行为,制定出一份迁徙名单后。
这个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当刘彻表明,要严查豪强,尤其是商贾起家的豪强后。
各郡国为了表明自己坚决拥护圣天子,自己是十足的忠臣的立场。
于是纷纷开始拿郡中的大户开刀,尤其是商贾属性的大户。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抓些商人,送来关中,一来解决地方上的一些难以用律法或者正道手段剪除的豪强,避免门阀势力的出现,另一方面,也能丰富从上到下的各层官员的口袋,更有利于关中经济发展和财富的聚集。
只是……
刘彻想打击的是那些违法作歹,在地方上臭名昭著,同时以高利贷、保护费维生的寄生虫们。
可没想向实体经济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