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从容入座,心里却很清楚,栾胜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多半是太自信,没想到那一掌竟是没把他沈东湛打趴下,反而让他一路跟到了这儿。
人,逢着劲敌,会分外谨慎。
沈东湛来之前吃了药,这会精神倒是不错,坐下来的时候,扭头瞧了一眼外头,“风景不错,督主还真会挑地方。”
“连夜赶路,淋了一晚上的雨,沈指挥使还有这般闲情雅致,亦是不错。”栾胜端起杯盏,优雅浅呷,“到底是沈丘的儿子,功夫底子不弱,竟然能接下杂家这一掌,还能如此完好无损。”
沈东湛端起杯盏,“没能死在路上,让您失望了!”
“不敢!”栾胜倒也真的没想打死他,毕竟是沈丘的儿子,“你若死在杂家的手里,皇上还不得斩了杂家?两败俱伤之事,杂家可没兴趣。”
沈东湛敛眸轻哼,“我听说,苏千户还活着呢?”
“没能亲手杀了她,是杂家的不是,让沈指挥使失望了!”栾胜想起了奈风那番话,再瞧着沈东湛面无波澜的样子,微微捏紧了手中杯盏,指关节略略泛白。
沈东湛低头一笑,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跟多疑之人打交道,你就得戳他软肋,让他摸不清楚你想干什么,只有这样……栾胜才不会轻举妄动,对苏幕下手。
“沈东湛,你好本事。”栾胜这话是心里话,“杂家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有为的少年郎了!放眼殷都城,亦是寥寥无几。”
沈东湛勾唇笑得不羁,“多谢栾督主抬举,看样子我是有资格,当督主的对手了?”
“你想借着杂家的手,杀了苏幕?”栾胜幽幽的瞧着他。
分明是死对头,言语间亦是针锋相对,口吻却都是那样的平淡无奇,仿佛是在商议这茶好不好喝一般随意。
“督主说笑了,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借您的手杀人。”沈东湛瞧着外头的景色,有时候想想,生死浮沉梦一场,不如隐入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