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的指尖是灼热的,云肴的指尖却十分寒凉,他是怕冷体质,很是需要温热的传递,即使是在并不寒冷的春天。
云肴没有回答他,而是握住了靳辰的手,跟他一起出了电梯,他知道那些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靳辰比他更厌恶流言蜚语。
上了车后,云肴扣上安全带,超跑的两边没有遮挡物,完全是透明的,云肴握住安全带,小声地请求:“可以把敞篷拉起来吗?”
靳辰按了一下车内的“H”键,敞篷便缓缓合上,照在云肴身上的光也一并被遮挡,雨后湿冷的天气让云肴抱紧了身躯。
“还是那么怕冷?”靳辰问,见云肴点头,说道:“改天我带你去检查下身体,这么怕寒应该有问题,去看下怎么补。”
“不用,只是脾脏虚弱而已。”云肴两手紧握,他拿画笔的手纤细好看,只不过因为人瘦,攥在一起也只是更显骨感。
“你看过了?”靳辰发动车子。
“嗯。”云肴缓缓应答,是很简单的字眼,他并没有告诉靳辰,他前段时间在画室晕倒,被送到医院,这才查出身体太劳累,心律不齐,念想繁多,导致精神状态不好,甚至影响了身体,云肴没有在意,倒是把送他进医院的师父吓了一跳。
画漫画的工作并不自由,甚至因为赶稿经常加班是常有的事,他们一刻也不能停,发展的越好,时间越紧张,工作越忙,身体越差,这是循环的,这个时代的大家都能习惯,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以至于经常连上几天的晚班,他也没什么抱怨,总是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然后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医生怎么说?”靳辰关心他的身体,云肴是肉眼可见的瘦,他现在已经很是好看,甚至有种病态的好看,而能打败他的,也只有从前的云肴自己。
靳辰一直记得云肴前些年的样子,那个才叫真的清新脱俗,每个见过云肴照片的人,都会先问一句“这是男生女生?”那不带有什么暗讽,云肴只是五官标志,眼睛明媚,面庞比多数男生的棱角要柔和些,是常人说的骨相美,而这种骨相美总是让人雌雄难辨的,云肴便是拥有这种骨相的人,你不会想以性别定义他,只会觉得生得漂亮,美人就是美人。
而在前些年,云肴把这种骨相的美发挥到了极致,害出身豪门的靳辰,首次见面,就起那悖德的占有欲。
现在的云肴完全没了那种惊人的杀伤力,他的眼神淡漠了许多,人安静了许多,明媚的目光也变得呆滞而空洞,存在感薄弱到你不刻意,压根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像透明的墙,立在那里,不小心一点,总不让人注意。
“我忘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瘦的了,”靳辰握着方向盘,眉眼惆怅,“我盯着你每天吃饭,这两年为什么越来越瘦?脸都没了血色。”
镜子里倒映着苍白的脸,云肴抬起手抚摸了一下,丢出一个可能:“工作太忙了。”
“画室的工作能推就推了,”靳辰说:“我有能力支持你创作,你想画漫画,我会为你建造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工作室,总比三天两头的加班要好……”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云肴说:“现在的工作也很好,画室都是熟悉的朋友了,师父也在,我想陪他一起完成新作品,一切都很稳定,暂时还不需要做出改变。”
“可你的身体顶不住,”靳辰说:“你如果不想我为你出资做什么,你可以到我朋友那里去,他们也有这行业的人,只要打个招呼……”
“靳辰,”云肴转过头来看着他,对他露出温柔的笑,“真的不用了,是我自己暂时不想做出改变,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问题,只是怕冷而已,那不是什么大的毛病。”
靳辰没有逼迫他,为他解开安全带,过程中叮嘱了一声:“如果不适应了,就跟我开口,我们迟早要结婚,你不能永远对我这么客气。”
穷人的自尊心有些时候靳辰是无法理解的,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把放在眼前的机会推拒掉,只是因为那薄弱的自尊心?在靳辰所受的和看到的现实教育里,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不择手段争取,面子不值钱,有钱才能挣得面子,而越穷的人反而越讲究这份面子,就越挣不到钱,这是个极少人知晓的理论。
靳泽出身贵族,自然看不起穷人,但当这个人变成云肴,他就不会有这种居高临下的质疑心理,感情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他在乎他,恨不得云肴伸手问他要什么,但是在一起这两年,云肴从未向他索要过什么。
他才这么着急,恨不得送他一套工作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