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张永远躲在江照雪身后唯唯诺诺的脸,如今已是满是狰狞仇恨。

萧濯心头一沉,竟有些不敢直视。

“不需要谁给我胆子,萧濯,公子为你,与父亲离心,与阿姐疏远,自毁前途在深宫陪伴你八年!当初你跪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以此生为聘,谁知到头来,尽是满腔真心白献刍狗!”

无杳虽为书童,但平日里偷懒,江照雪让他念的书没念多少,此刻看着萧濯,看着这位什么都有,却还要霸占着公子尸身装作深情的帝王,再无平日里的怯懦,一字一句,皆是撕心裂肺。

“无杳,若阿雪真是被朕害死,江相又如何还会在朝中替朕……”

“你住嘴!就是你杀死了公子!是你一次又一次薄待他,是你一次又一次让他伤心欲绝以至心灰意冷,你有苦衷,丞相大人也有苦衷,你们人人皆有苦衷,为何这个苦衷一定要让他心碎啊?!”

无杳抽出腰间藏着的另一把匕首,直指帝王阴沉的面容。

“公子身子自幼病弱,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八岁,他照样活到如今,他明明没有那么脆弱,他明明那么想活下去。可你,你不是皇帝吗?你护得住大梁,护得住你的皇位,为何独独轮到你的君后,你就护不住了?!”

“为何?!”

“你那么多阴谋诡计,就连端王都不是你的对手,为何不能分一两分给他!为何要踢他下观星台?!”

萧濯闭了闭眼,无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箭,将他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

“无杳的命是公子给的,今日我既替他报不了仇,也要下地府去,将你种种欺瞒尽数告诉他!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得到他的原谅!”

萧濯猝然睁开眼,却还是晚了一步。

无杳已自尽于御前。

这时,无常匆匆从殿外赶进来,本是发觉宫中混进了人,可待瞧见血泊中那人的脸,又沉默下来。

“陛下,都说下子无悔,这一步棋,您真的走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