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看向站在她与其他囚犯之间的小男孩,他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至少裸露的部分伤痕不多。
她上前蹲下,拿走了他的拖把。她把手放在他肩上,说:“我们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小男孩严肃地看着她。“你保证?”
“我保证。”她说。
“你也得帮我的朋友们。”他说。
“我们尽力。”她回答。她希望她能向他承诺更多的东西,但结果如何全都取决于基金会的决定。尽管如此她仍然确信,在基金会中境况总也比他们在Greenberg手里好得多。
她转向她的队伍。“Jiang特工,请通知主管,我们将不会把Greenberg活捉回去了。我们确定了他太过危险。”
“明白,女士。”特工坚决地回答。
我可以帮你 她听见一个声音,或者说感觉到这个声音。它在她头脑中回荡。
“Greenberg?”她警惕地问。
我不是Greenberg 声音听起来近乎痛苦。 我帮助人们
她意识到这个声音来自那个发光的法阵,她几乎能看见…一些东西在法阵里面,但她并不能明确地分辨出那是什么。然而,那东西在看着她。
“怎么帮?”她问。
Joseph Greenberg想收容我我告诉他怎么把我关起来然后我就在这里了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东西是在直接向她传递信息,是她自己的大脑把信息翻译成了词句。她也意识到,它说的收容和关押并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里面有条鲨鱼?”她拖延着时间。
他想变强我帮他变强他现在位于食物链顶端
“他快死了,”她说。她为此感到遗憾,也好奇在转变发生之前,这条鲨鱼曾经是什么样子。
他不会死的他死了就不能变强我让他在法阵内能活下来
“小姐?”其中一名囚犯,一名二十多岁的黑人说,“只要你不让它做,它做不到任何事情。别管它,离那个法阵远点儿。”
这是个好建议。“所有人,离那个…管它是什么呢,离远点儿。把所有人带走,看起来比较重要的东西也带走,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来时的目标。”当然,除夜晚那个最为艰巨的任务之外。
他们离开了围墙,小男孩四处打量着,显得十分迷惑。Jiang皱了皱眉要说什么,但Iris示意他安静。
“那是星星,Jerry。”她说。
“好多星星啊。”他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呢?”
“接着看吧。”她说。无论这之后他身上会发生什么,她希望至少他现在有机会看到这些星星。
“女士?”Jiang说,“我们救出了Decray教授。他有点神志不清,但至少比在牢房里要好得多。”
“只要他没看到Greenberg先生,他就好多了。”小男孩说。
“谢谢你,Jerry。”她想,他如此随意地提起这种事情,这件事本身真是如此令人悲伤。
直升机来把囚犯们带回基金会站点审讯,研究,也许至少他们其中的一些还能接受记忆删除,然后释放回到现实生活中。
“有人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她说着,一只手搭上Jerry的肩头。
“你们要杀掉Greenberg先生吗?”他问。
Iris在轻松随意地撒个谎和说出沉重的真相之间陷入为难。“…是的,”她说,“如果我们能做到的话。”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很好。”
她看着他进了直升机,看着直升机带着小男孩还有其他人飞走。
“都准备好了吗?”她问Jiang。
“是的,女士。观察员正在监视Greenberg,目前为止他按照时间表行动。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碰见他。”
“那我们就等。”她说。
他点点头。“我们经常如此。”
“我们不,还在Omega-7的时候。Able冲前,然后就结束了。至少对他来说如此。”她颤抖了一下,“我还是喜欢等。”
“唔嗯。真吓人。”Jiang说,她没办法分辨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怎么摆扑克脸。
“你之前杀过现实扭曲者吗?”她问。
他点点头。“两次。”一个苍白的微笑出现在他嘴唇的弧度上,“这让我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好,那我们来试试能不能把这个次数变成三次。”
一辆劳斯莱斯接近建筑大门时,时间刚过午夜。
五英尺内攻击打响,车底部预先安装的雷管爆炸开来,汽车被炸上天差不多十英尺,又摔落回地面翻滚着。冒烟的残骸四处掉落,在掉到右边剩余的车体之前弹了起来。一具残破而血流不止的尸体倒在车轮边。
车后部剩余的一扇门打开,一个秃头的油腻男人穿着一件汗迹点点的T恤,外披一件很久没洗的实验服走了出来。一个——不,一个穿着十分专业的男人。衣着精美。一名研究员。一位博士。
“这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Iris在确保闪光灯没开之后拍了一张照片,但相机吐出照片时仍然传出了轻微的声音。
“谁在那里?我听见了!你在打搅高尚伟大的宏物理现象世界第一权威的工作!你不明白吗,即使是最轻微的打扰也会造成恶毒的危害!”
Iris几乎都要为Greenberg博士感到抱歉了,但她专心于照片上。“开火。”她通过通讯频道说。
枪口闪烁着火光,在子弹穿过Greenberg身体的正中心时他抽搐了几下,但片刻之后他仍然站在原地,毫发无损。“我身体内的缓冲器减慢了你子弹的动量!我的科学是无懈可击的!”
她的手指穿透了照片,做了曾经她被多次要求做出、却又被她一次次拒绝的事情。她捏住他的脑袋(照片里那么小,看起来也不那么英俊多才、令人肃然起敬)试着向一边拧去。
“异常干涉者,我知道你怎么做的了!总是想毁掉我。你和其他人一样应该被关起来!”他说着抵抗着她的拉力,抽出了一块金属,Iris的手突然燃烧起来。“246号元素抵抗任何电波传感者的能力!”
照片也燃烧起来,Iris把它弄掉到了地上。
“啊哈!抓到你了,”Greenberg说着转向火焰燃烧的方向,“你觉得你能赢,但我只是个替身!”他逼向了她,“我是Joseph Greenberg,你觉得你有可能击败我?”
Iris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她想就此放弃,被关进监牢,毕竟他是更出色的那个人。但她咬紧了牙关。
“我打赌,”她说,“操场上肯定没人愿意跟你玩儿,更不愿意跟你玩警察抓小偷。”
“你是在嘲笑我吗?”他喊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猛推了一把她,把她推得倒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双手叉在臀部两边,望着她冷笑。
“当然,”她说,“我也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吃我一枪。”
“吃我一枪?你在说什么胡话——”突然,他的头以及胸部以上消失在了血涌的喷泉中,弄脏了他身后的草地。
“我可没在跟你说话。”她说着,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混蛋。”
“起效了吗?”Adams在通讯里问。
“他不会再站起来了。”Iris回答。
“那大概就是起效了。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其他的能阻止他说话。”
“…尸体将送往Mann的实验室。他也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事情,虽然尸体已经不剩下多少脑组织了。”情报员合上笔记本,“就当补上审讯吧。”
“下次我会尽力让他更专注于工作的。”
“千万别。他这样更安全一点。”
“是说Greenberg还是Mann?”Adams问。
“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
“被关押的人们之后怎么办?”Iris问。
“大部分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能力。我们猜他们之前表现出的能力只是一种活跃显象而已。他们会受到审讯,接受记忆删除,然后带着合理的掩盖故事被释放离开。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也能带着足够开始新生活的钱离开。”
“那个小男孩呢?”
特工低头看着笔记本,避开了她的目光。“Greenberg无法影响他。这已经算是一种异常了。”
“所以现实扭曲者没办法对他做任何事。也许Greenberg只是觉得看小孩相当麻烦呢。”
“我们在站点内部车辆内释放了轻微的记忆删除药剂,就令乘客无法找到回程的路,但这种药物对他没用。”
Iris怒视着他。“特工,最坏不过是他无法被某些特定异常影响,这完全就是对常态威胁的反义词。”
“女士…”特工有些不安,“重点在于,在我们需要对付今晚这种威胁的时候,他可以作为一项重要资产。”
“屁话。他刚十岁。”
“GOC花了几百万美元和几百个小时来让Clef拥有对特定异常的抗性,这个小孩天生就有。我们能就这么放走他吗?”
“他只是个孩子!”
“反正,这是其他人要决定的事情。我只能提出建议。”他转身离开。
“真他妈敷衍。”Iris咕哝道。她把相机装回相机包,拉上拉链。
“呃。至少他是我们这边的人。”Adams说,“哦对,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关于什么警察还有小偷什么的?”
“啥?哦,Greenberg啊。他当时在对我的话做出反应。他看得到其他人如何攻击他,然后用他所谓的‘科学手段’存活下来。你小时候玩过警察抓小偷没?”
“呃。”Adams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我…不记得了。”
“嗯,这个游戏大概就是每个人互相指着对方,当他们需要射击的时候他们会大声喊出来。如果有人‘击中’了你,你就得停下来。不过有的人不会停,他们坚称对面打偏了,或者,如果他们特别有想象力的话,他们会说自己穿着防弹衣,或者有防护力场之类的。”
“哈。”Adams微笑起来。
“或者…”Iris皱眉,“或者他们有一个克隆体。”
Adams不笑了。“你不会觉得…”
“我觉得…我觉得我想回去睡觉了。这个夜晚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