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显得他在多年后和初弦说过的话特别卑劣可笑。
“初弦,我只记得我失去了弟弟,却忘了还有一个人,她失去了父亲。”
他其实从没有记得,更或者是懒得想起,这世上有这么一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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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越并不打算把所有事情告诉她,但也没瞒,挑拣那些听起来不那么令人生气或难过的成分,当一个睡前故事。
她听完,坐在温缓壁灯下沉默许久。
她刚下飞机,时差来不及倒,眼下一层淡淡的乌青。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值得你烦心。”他罕见地顿了会儿,温热呼吸轻缓拂扫她睫尖,声音沉沉闷闷:“初弦,不要为那些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初弦哑然极久,久到她好像一个终年行走在干涸沙漠的旅人,骤然看见眼前蓬勃绿洲。
“我不是......我也没有......”一向引以为傲的语言能力在这一刻丧失优势,她蹙着眉尖,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抬手碰了碰他侧脸,却被他扣着手心啄吻。
我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会有人替妈妈说话。
“我过得真的不错......这句话不是安慰你,你应该做过我的背调吧?知道我其实什么也不缺,读书还算有点小聪明,安稳顺利地考学、毕业、工作......啊对,我还是吃国家饭的呢。”
她乖顺地窝进他心口,手指隔着柔软布料,轻重不一地打转。
她就那样笑起来,明晃晃地映在贺清越眼底。他知道那笑容其实同过往的每一次都没有分别,但他就是觉得心疼。
他垂了眸,笔直手指松松遮上她双眼,一并遮去她哪怕受过伤却依然保有天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