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一直在救你自己吗?”
他一直看初弦,初弦眼睫微微一僵,可能只是半秒的时间亦或是更久。
屋外长久连绵的雨声干扰人对时间的感知,暖气扇嗡嗡运行,初弦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一眼。
她语气很淡,像是冷气积久而寒,却将落未落的雪。
比这句话直白一万倍的尖锐问题初弦都面对过,她心无波澜,温吞吞地收拾好桌面狼藉。
空了的玻璃杯放回原位,写废的纸张扔进垃圾桶,砚台笔墨一齐收入专门摆放的抽屉里。
不慌不忙地做完这一切,初弦探头看了眼时间,六点刚过一刻钟,天色却暗得仿佛不会再有黎明。
初弦伸手碰了下茶杯,托暖气的福,还算温热。
她仰起眸,明眸灿亮,干净明晰,她笑说:“贺先生,我和您不一样。我这个人,无论是出生,还是名字,亦或是这条路,都走得分外坎坷艰难,所以是的,我一直在救我自己。”
她是天生的杏眼,眼底积蓄一层薄薄水雾,折出几分支离破碎。
被暴雨困住的小三楼,只有一层亮着的暖色灯火,在这一方孤岛似的寂静中,初弦慢慢饮了口茶。
她像吃饱喝足的小猫抻了抻双腿,双手捧着茶杯,仿佛掬一手水月。
或许是这场暴雨让她与他有了相依为命的错觉,亦或是连日来的相处,她对他已不设防备,
她柔柔弱弱的,声音却凝定有力,语气平淡得仿佛述说另外一个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