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母亲去世前和她说过的话。
她说初弦啊,人生在世,不求十全十美,但求尽善尽真,没有经你同意把你带来这世上,是妈妈的不对。
没有经你同意擅自离开你,舍你一个人独自成长,是妈妈的不对。
对不起啊。真的让你受了很多苦。
也想起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竟然是在他的葬礼上。
哦......原来他叫这个名。
原来我的名字,是为他而取。
她觉得荒唐和可笑。
初弦搅动热牛奶的手指停下来,她放回膝盖,和另只手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雪悄静地落下来,世界被笼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子里,寂静得异乎寻常。
云老太太见她沉默,脸上神情如日薄西山,分明淡了。
于是亲亲热热的话锋一转,谈到了她的工作和人生零碎细节。
云老太太的用词实在高深精妙,初弦涉世未深,一个不设防,便掉入对方精致布置的陷阱。
七拼八凑的,算是差不多填满了空缺的拼图。
得知初弦和自己同是南城人,云老太太的惊讶不显得夸张:“姑娘,咱们真是太有缘分啦!当时我一见你,就觉得你该是中国人,没想到,咱们缘分不止这一次,等你回了南城后,来找奶奶,奶奶孙子请你吃饭。”
初弦样貌有几分古典的标志,眉眼是清润的琥珀色,浓翕长睫微动,初生嫩桃似的小脸,刁钻光线从罅隙间摇摇晃晃地递下,隐约可见细小可爱的绒毛。
初弦微诧,听得清是奶奶二字,可后面又刻意低着声音加了一句奶奶孙子?
难道还要和她的孙媳妇一起吗?
怎么想都觉得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