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只是个妾。
万幸她只是个妾。
临行前,她坐在陈设干净的马车里,听见傅行深似乎在车外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羲姱没有应,车帘的一角轻轻动了动,傅行深的眉眼从帘子缝隙里一晃而过。他像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落成一句轻飘飘的珍重。
珍重,羲姱心道。
若能死在你手里,倒也算是一种圆满。
可她没有被送进宫里,侯府的车夫马不停蹄,把她送到了一处北境边上的村落。
傅行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个偏僻的乡壤置了处小宅,倒是清净。她在镇里与世隔绝地待了一阵,没等来自己的问罪书,倒等来了一封长信。
这信原本是送不出来的。
傅行深估计是想把它付之一炬,可他离开得匆忙,没料到风把未烧完的信,从火盆里吹了出来,又被傅行深的亲信捡到,误当作传讯送了出来。几经辗转,才到了羲姱手里。
羲姱至此方知,那碗苦得要死的汤药,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傅行深千辛万苦求来的,医治她旧疾的良方。原来傅行深之前所做种种,不过是企图在攘权夺利的朝堂上,在小皇帝日渐膨胀的野心下,护她余生周全。
她早该明白的。
答案在相处的细微处,在隐晦的话语里,已被说过千百次。只是那时的羲姱,满眼都是两国和平,对傅行深更是防备到了极致,恨不得把他的每一份好意,往最坏的那处想,哪里看得到,他一早就全然交付的真心。
信的末尾,是句被火舌吞掉的半句诗,又或者执笔者本意就是搁浅于此。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