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赚钱,让阿曲诗薇去上学。
他想起来,诗薇不是不想上,是阿曲嫌她坏,嫌她是女娃儿,不让她去上。
阿曲诗薇说阿曲不缺钱。
阿布拿着筷子,看着阿曲手上的金表。金表比手腕大,戴得松,它挂在手腕上,下面是那条吓人的长疤。
“(彝)吃吧,拉日。”阿布一直没动筷,阿曲又给阿布夹了块坨坨肉,“(彝)今天过年,咱不说那些。”
屋里的小门没关,阿布背对着门口坐着,他看了一眼前面靠墙摆着的木头沙发,低头看着碗里的坨坨肉。
门外穿来高跟鞋踩着小台阶的声音,金妹端了一盘苦荞粑粑进来。
她把热乎的苦荞粑粑放在桌子上,自己拿了板凳坐在桌边,她和阿布还有阿曲一人坐在桌子的一边,她拿了筷子,往碗里夹了块苦荞粑粑。
金妹一边吹着气一边把烫得不得了的苦荞粑粑掰开,她蘸着辣椒粉吃了一口,拿起筷子不管不顾地夹了一大块坨坨肉。
她吃,阿布和阿曲都在看她。
她头也不抬,夹了肉,夹了菜,又夹菌子。
“(彝)拉日,吃。”阿曲缓声催阿布动筷。
他站起身去门口挂着的筷子架上拿了大勺,回来给阿布舀了一碗鸡肉汤。
阿布也没说话,他夹起坨坨肉咬了一口。
他好久没吃过坨坨肉了,阿嫫死了,他跟着阿达从凉山走了。
阿达说凉山穷得很,阿达说阿曲说了,带着他们出去找个出路。
凉山穷得很。
没嘚电,没嘚药。
就一个火塘,烧着热水,等着阿嫫生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