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破病郎一脚踩在了他背脊骨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他的脚慢慢用力。
那女人死命挣扎。
“我说我说——饶、饶我一命,求您饶了我。”
御龙破病郎稍稍松开了脚。
“是......”
那人刚吐出一个字,突然,从身后飞扑过来一只巨型蝙蝠!
御龙破病郎急忙躲闪,避过了那只大蝙蝠。
偌大的蝙蝠双翅展开,竟有一臂多长!
可惜那只大蝙蝠并没有放弃,它继续攻击,一边尖叫着一边攻击御龙破病郎。
“嘶——”那大蝙蝠的爪子划伤了他的肩膀,顿时皮肉外翻,留下几道血痕。
御龙破病郎咬紧牙关,不顾身后猛兽的威胁,硬生生从他嘴边抢过一块石头,砸向那只猛虎的脑袋!
“嗷呜!”
猛虎哀鸣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飞羡鱼一道寒光飞闪而去,“噗”的一下把那只毛茸茸、黑乎乎,却出奇的大的大蝙蝠用一把掌心雷火,在电光火石之间,趁在的三个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轻描淡写的就把它的尸体给点燃了。
如此诡谲的手段!如此得心应手,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凭空引火,单手就能点燃一只蝙蝠!这人……是人吗?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异常刺鼻、恶臭到反胃,焦糊的、呛鼻的臭味。
一回头,一只老大的蝙蝠转眼就被烧成了一团焦黑的碳状物!
御龙破病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吁吁。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冰儿焦急地扶起他,查看他的情况。
“獠奴!”看来御龙是真怒了,气得咬牙切齿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腌臜手段,见不得光却倒阴损的很。恨不得就怕杀不死他?自己是得罪什么人了?竟得如此“厚待”?我是上辈子吃肉吃多了在十八层地狱罪愆赎得不够?
一回头,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那只狐头狗嘴的大蝙蝠“扑倒”,因为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虽然开玩笑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这幅场面他实在是想不通,我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了——等等!挡路!?
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第一时间望向老伙计飞羡鱼,两人自军中便是相识,也曾在战场上互为臂助,并肩作战。
所以御龙在刚刚心里有了线索的第一瞬间就想到了飞羡鱼。
飞羡鱼倏地被御龙一瞪,两个人之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光靠眼神就已经明白了互相之间的想法。
“不可能!”飞羡鱼抱臂环胸,坚定的摇着头,“他没那个胆子!林云惣要是敢这么做……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和我们说开了?大不了闹掰了以后再也不见面!也不再是同僚!不再承认和他的同门之谊!何必还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蒙头盖脸的,非得弄得你死我活?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此番大张旗鼓的玩这一出,万一失手了……不……是已经失手了,那就真的撕破脸皮、鱼死网破了!”
“有没有可能……他不怕和我们撕破脸皮?”御龙接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飞羡鱼一愣。
“因为某种原因,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他等不及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御龙越说越来劲,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
“什么某种原因?什么目的?”飞羡鱼拧着眉眯着眼,一脸的冷漠,而且他说话一惯直来直往,而且他根本不相信一贯“胆小怕事”的林师兄会有这个胆识和能力搅扰天下武林。
“你还记得年初圣人玉口金律,中书省拟旨下诏,由太子领衔签署下发的行文吗?”
“……”飞羡鱼一脸便秘的看着御龙,不是肚子难受,而是想起了那件让人头疼行文的内容——“凡海内诸侯、世家,官民、巨室,无故畜养武者,自行其是,废止刑律,不尊王家。以剑侠冠之、以勇士爱之,横冠一隅,古之谓侠,今之谓贼!可杀也!”
说白了就是“禁武禁侠令”。
这件明文一下发,我们两个就是当头一棒!这个要真的实行起来,我俩是要被第一波清洗的。
飞羡鱼和御龙不仅是太子的门客,依附太子殿下,连御龙现在的官职都是太子给的。如果太子要摆脱干系,那我俩肯定是第一波被清洗的,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太子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要杀我们,直接在我俩头上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我们死个千八百次了。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想让我们死!还不敢在我们面前露头?”飞羡鱼抱臂深思,“看来我们是得罪了朝中的某位相公了!他们不是怕我,而是害怕招惹我们身后的靠山!”
御龙一听,一下子如醍醐灌顶一般,一刹那就开化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没道理的瞎猜。
没有证据不能和狗一样乱咬人。
但容易会被狗反过来咬一口。
“让黑袍人回来吧!”御龙难得紧张起来:“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堂堂御龙破病郎居然退缩了?!
飞羡鱼一脸戏谑:“怎么?我们的无当郎害怕了?不会的!闹得越大我们才越安全!事情闹大了!他们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再煽风点火,才会知道害怕!才会知道不敢乱动!”
御龙沉默了。
如果真的要这么做,那就意味着要和上面那些京官公开撕破脸皮,御龙再莽也得顾忌这些。
御龙为人张扬、强硬,极具攻击性,不过越是像这样的人内心越是心里有各种各样的恐惧,内心脆弱,有着不为人知的死穴。
而像飞羡鱼这种人为人少言寡语,今天这一早上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比较“话唠”的时候了,生性懒散,直来直往,看似没有心机,实则心思深重,喜欢胡思乱想,经常因为过于谋思深沉把自己带进沟里,喜欢剑走偏锋,不撞南墙不回头。
并且这个家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遇到这种人最好不要惹他。
不过飞羡鱼说的也对,闹得越大,越是安全。
背后的影子自然不敢抛头露面的闹事。
御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件事......你先不要管!”御龙抬头看着飞羡鱼,眸子里有着隐忍,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决。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我不能把你们都拖下水,更加不能让你被这种事纠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变成和他们一样仇怨满天、戮尸载道的人。”御龙一脸沉重的说道。
他知道,飞羡鱼不是普通人,不管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他是谁的兄弟,更不管他是否愿意为了而牺牲自己。
在这种时候,能够站在我身边,和我共患难的,只有他飞羡鱼。
他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目前这件事跟你跟我都有关系,我们两个谁都逃不开,这件事如果不处理,我们两个都得死!”飞羡鱼勾唇一笑。
“但是!”
我也想保护自己的兄弟啊,不想把你拉下水。我不想让我在乎的人和我的仇敌扯上关系!
但是这些话他都没说出口。
飞羡鱼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情感。
“但是——你怎么就确定,对方会是你的仇敌呢?”
面对飞羡鱼的追问,御龙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样的男人......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啊。
“我会想办法查明真相。”飞羡鱼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交给我!”御龙一挥手。
“你怎么查?”
“我会去求太子殿下的,只要陛下开恩,就算我不是皇族,但是陛下也不会对我如何。陛下最近身体欠佳,如果他肯开恩的话,那些不知好歹、不懂规矩的宵小,自然是要给我面子的。我去求陛下,他总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吧?!”
正是因为飞羡鱼是他最亲近的朋友,所以他才会有此顾虑。
有时候越亲密的关系反而越会害怕失去。
御龙虽然有着不错的武功底子,但是毕竟年纪尚轻,武功还未臻入宗师级,而且也不是修炼武学的料子,只能算是一般武将,不过他的资质却是不差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甚至连自己父亲的身份都没有说出来,因为在父亲临终前他曾经叮嘱过他,一定要保守自己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也不能。
他知道,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有出息,但是父亲也担心他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吃亏,所以特地提醒他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泄漏半分。
而父亲临终之前还告诫他,不可以对父亲和娘亲说,因为爹娘是天下间最伟大最正直的父母!不允许背叛他们的儿女!
他也是父亲最骄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