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洞县中来了一位算命先生,铁口直断,字字灵验,短短几日就闯出偌大名声。今日,竟连府城中一位贵客,不远百里前来,于三门桥下摊位旁,请算命先生测字。
贵人随手写下一个“人“字,那算命先生看了一眼,不知瞧出什么门道,与贵人低语几句,竟令对方脸色大变,不复之前矜贵模样。
又说了几句后,贵人起身便拜,“先生真乃神人也,愿奉先生去府城开坛立法,一应花费开支,皆由在下奉上。”之前两人交谈,旁人听不真切,此刻“轰”的一声,好一片哗然。
算命先生一脸淡然,摆了摆手,“方外之人,不可沾染红尘太多,阁下命数贵重,只需遵从本心便是,日后造化如何,也非区区老夫可以干涉。”
遭到婉拒,府城贵人面露惋惜,却越发尊敬,命下人取来一袋金叶子双手奉上,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贵人一走,人群顿时围了上来,纷纷口喊仙师,请算命先生给自己测算上一卦。算命先生收好钱袋来者不拒,摊位前热闹了好一阵,眼看将近午时,他收了摊位,“诸位,今日到此为止,在下要休息了。”
等众人散去,三门桥下几个同行,一脸嫉妒难掩,“老孙,你倒是好本事,连府城的贵人都能糊弄住,以后洪洞县里第一神算的名号,是非你莫属了。”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团团拱手,“承让承让,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难登大雅之堂。”眉眼难掩得意。
呼——
一阵风吹来,风沙突起扑了几位算命先生一脸,一个个“呸”“呸”“呸”的,甩着脸子离开。
算命先生神色微变,手指略一掐算,露出几分惊容,“不好!那残局引来之人,竟注意到我了,唉,实在不该一时心软,就帮了那老城隍一把,莫要惹祸上身才是。”
顾不得再跟同行打趣,算命先生匆匆离去,“不行,我还是尽量远离一些为妙。”
另一边,城隍庙所在,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卷动黑云,使得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同时隔绝了凡人窥伺。
突然,一道金光拔地而起,冲入风雨之中,正是城隍爷董青吉,他一袭神袍眉目威严,可直面天劫仍是紧张万分,一声声惊雷,似催命的怒吼,那呼啸的黑风,竟好似要吹散,他体外凝聚的神光。
城隍爷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一年多前,封山洞天突然与外界融合,然后他的神力,便以惊人速度提升。
最开始,董青吉是又惊又喜,但很快就察觉到了,那一缕冥冥之中,锁定他的天劫气息。任董青吉百般压制,至今日体内神力,还是达到了引发天劫的地步。
轰——
一声巨响,劫雷轰然落下,直接打到董青吉身上,他虽早有准备,还是惨叫一声,体外神光崩碎,就连城隍本体都多了几分涣散,不由又惊又怒。
这天劫,威力竟如此恐怖,他如何抵挡的住?
叽叽喳喳,鬼鬼祟祟,阴风与乌云间,多了许多模糊的影影绰绰,是那深山中的山鬼,大泽长河中的水妖,以及游荡天地间阴灵邪祟,受天劫气息的吸引汇聚而来,炽热贪婪的望着历劫的老城隍。
“嘿!神道道果之劫……这老城隍好大的福缘,也不知是何根脚,竟有如此造化!”阴风中,一道邪灵尖锐声音响起,可嘴里说着福缘、造化,却透出幸灾乐祸。
又一头山鬼,身躯高百丈,藏在黑云之中,露出一双血色眼珠,“德不配位!区区城隍,也妄图凝聚神道道果?哼!两道劫雷落下,便足可将其打的魂飞魄散!”
“是啊是啊,不该是他的东西,偏偏就得到了,这就是灾劫。等老城隍被打碎了,我第一个冲过去,吞掉他的神性碎片,以报当年之仇!”又一头水妖,咬牙切齿狞笑,显然曾与城隍庙打过交道。
噪杂细碎在凡人耳中,只是“呼呼”狂风咆哮,吹得人惴惴不安,董青吉却隐约听得清楚,不由苦笑一声,“我得先生敕封,做了这城隍以来,数百年兢兢业业,庇护一方百姓,虽不敢言大功,却从未愧对过先生对我的期盼,何以落得今日地步?”
“罢了,既是命中如此,我当离开城中,免得天劫过后邪物、妖鬼蜂拥而来,伤了百姓性命。”
一咬牙,老城隍冲天而起,此刻他体外神光涣散,摇摇欲坠。
阴风、黑云中,讥诮冷笑响起,“这老城隍是被吓傻了吧?居然离开神庙范围,他力量大减,只会死的更快。”
“这第二道天雷,就能打碎他的金身,待我吞了老城隍一身香火,或许就能摇身一变,继承城隍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