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冷静而无声地系衣带。
宋矜将瓶瓶罐罐放下,伸手过去解,谢敛便微微抿唇。无声对峙间,她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垂着眼按住他的手,然后去解他的衣裳。
她满眼都是红到发黑、刺眼的血。
尤其是肌肤裸露出来,是与女子截然不同的身躯,她几乎怕得指尖发颤。宋矜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面前的人是谢敛,不是当年碰到的坏人,绝不是。
饶是如此,她还是呼吸苦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过片晌,里衣便冰凉地黏在身上。
“去帮我打些水来。”谢敛道。
这句话明显是为她解围,也或者谢敛在为自己解围。但触目所及,他身上的伤疤几乎全都裂开了,还增添了不少新的磨伤、淤伤、鞭伤,囚衣早被脓血打湿。
宋矜鼻子发酸,侧过脸去。
但饶是如此,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顺着下颌一滴一滴溅落。
“……别怕。”谢敛的嗓音透着隐忍与无力,却还是安慰她,“我带着锁枷。”
宋矜在这一刻,顿时不怕触碰了。这样深重的伤,谢敛昨日还如此从容宽厚,若是她再放肆一些,恐怕他都能装出一副寻常新婿的稳妥体贴。
她伸手去摸谢敛的额头。
果然,体温比今日早晨高了不少,已经是非常危险的程度了。
宋矜猛然回过神来,再去摸谢敛的手腕。
果然,脉象比今日早晨还要危险。
她根本没有看错,
分明是谢敛装得太好。
“你……”宋矜说不出来是恼怒,还是委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到了口边却又成了,“我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