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是想要去死?”
女郎嗓音微颤,眼底迅速漫起水雾。
谢敛微怔,记忆里的宋矜实在病弱羞怯,恨不得将自己藏在帷帽里,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但短短数日,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百般周折才一遍一遍走到他跟前来。谢敛再度生出难堪,这远比昨夜还要强烈,令他无法细想。
“抱歉。”
他意识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又沉默一霎。
但此时此刻,他一无所有,甚至无法阻拦她靠近自己……也就更无法弥补愧疚。
茶水解了渴,斗篷带来暖意。
女郎就这样温和看着他,仿佛并非在看一个肮脏的罪人。
她不说话,低垂的睫羽满是朦胧的水珠。
早已湿透的乌发披在肩头,单薄的衣衫满是泥水,簌簌地汇集着滴落下来。只是伸出手,将他的斗篷拢好,细心地拨出他手心的石子。
“傅也平提议,将新政中丈田权交给当地官府和地主。”
女郎终于抬起眼,说道。
谢敛想,她果然敏慧过人。
若是当真被他牵连,实在太过于可惜,他不由远远地看了一眼秦念的方向。
至于他自己,从得罪朝中大势之后,已经必死无疑。
新政此时若是不能推行,但只要被他提了出来,便会有无数后来者再次提出来。这世上敢于革新的人,不可能只有谢含之一人。
他面色不变,只道:“你连你母亲与阿弟都要舍弃了吗?一旦牵连到她们……”
果然,少女轻颤一下。
但随即,她便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