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给容憬反驳的机会,又道:“今夜你总有空了吧。”
容憬沉默片刻,委婉推脱道:“厉琛,我父亲倒台入狱不久,我作为容家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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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那么多的顾虑。”厉琛打断他,语气略显不耐烦,“怕皇城有人认识你,惹陛下猜忌,江南总没了吧。”
“你别.....”容憬话没说完,已经被厉琛攥着手腕、强行用【置换】带走。
皇城之内,热闹的街道人簇拥着人,无人注意街角有两人消失不见,又落下两颗不大的石子。
厉琛说江南其实不太准确,更确切的说是疏香位在江南小村落的木屋门口。
容憬看着眼前的木门乍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
厉琛笑着敲响房门,又调侃道:“从游,你的记性怎得这般差了。”
话音落下,老妇人疏香推开房门,惊喜道:“少爷,你真的来了啊?”
她将房门敞开,边往里走边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寒小心别冻着。”
还没缓过来的容憬被厉琛推下来,只得跟着疏香进了小院。
当年裴厌雪自知时日无多,几乎把陪嫁的首饰都塞给了疏香。
她这间小院看着破旧,可内里什么都不缺,深冬时节,院中堆满过冬的柴火。
还有个年轻人正在劈柴,见到他和厉琛抬头笑道:“两位公子快进屋吧,祖母饭菜早就备好了,就盼着你们过来。”
进入里屋,烧炉许久的屋子暖烘烘的,不大的桌上摆满饭菜,散发朦胧飘香的白气。
疏香招呼两人先坐下,又快步去厨房看看烧鱼好了么。
眼前这一切容憬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趁疏香不在,他道:“厉琛,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的?”
“还用说么。”厉琛笑着解释道,“你不去参宴,又不喜容家,除了这里,还能带你去哪儿过年。”
他又往容憬面前凑了凑,好奇道:“从游,我若不带你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同拓跋宇那家伙在启神殿里喝一夜的酒?”
被看破心思的容憬转移话题,“厉琛,你把我带过来,阿宇在启神殿等不到人会担心的。”
“他不会担心的。”厉琛见容憬仍旧不信,只得实话实说,“我事先去找过他,知道我带你来这里。”
他过去其实是想把秃鹫也一起带来,通知拓跋宇才是顺道的。
拓跋宇没准他带猫走,说要留个牲口陪自己在殿内喝酒。
疏香年岁已高,已经不剩几个年可过,但这个年无疑是她过最开心的一个。
两人走前,她的外孙专门出来道谢,又拜托他们方便的话,以后也常来看看疏香。
容憬没说他才是该道谢的那个,应了一声保证日后常来。
夜里风不算大,可村中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容憬见外面没人便让厉琛陪他走到村口。
这是疏香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容憬亦是如此,只是他表现得不明显。
在村中走了一会儿,寒风将容憬在屋中积攒的热气吹散,被捂到微红的脸颊也重新恢复白皙。
随之一同冷下来的还有胸腔里一颗过热又躁动的心。
他用余光快速瞄了下厉琛,突然觉得自己搞不懂这人。
他们相识于东山,一个是窃贼,一个抓贼的。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都去救个跌落山崖小孩,撞到一起,又一起摔落泥潭。
至于之后.....
厉琛是贼,即使不盗人财物,让他做事也需要筹码和报酬。
早年厉琛愿意帮他是拓跋宇从中代为交易,给这人算各方取不义之财的贪官和奸商。
那么现在呢?
专程找了只幼猫送他,又带他来找疏香过年。
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筹码和利益能换得的。
厉琛生于祸乱,又从死人堆杀出条血路活下来,他谈不上重利,可做事必然有所图。
容憬想不通,唤了声“厉琛”,轻声问道:“你所图为何?”
厉琛一愣,不明所以道:“什么所图为何?”
“秃鹫,还有......”容憬回头望向疏香的小屋,“厉琛,我不信你做这些没所图。”
夜风突然大起来,呼啸着吹动两人的衣摆,白衣黑衫交织在一起,在此刻竟比他们相识近二十载的心要近。
一个看不懂,另一个不敢说。
厉琛自诩不是怯懦之人,以前也不是没对容憬说过什么难听话,还是连串往外骂。
可现今,对上容憬的视线,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沉默半晌,只敢吐出一个字来。
“你。”
寒风太大,容憬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次,厉琛回了两字。
“图你。”
容憬听清了,当即愣住。
厉琛第三次重复道:“从游,我图你。”
容憬怎都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我......”
他抿了抿唇,哑声回道:“厉琛,我没你想的那般好,不值得你费心图谋。”
若容憬表现得愤怒与不喜,厉琛或许真的会就此放弃。
可他的心太软,说出的话反是让这贼心歹念更甚。
厉琛松了口气,揽过容憬的肩膀,拽着他朝村口走去,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从游,你可以拒绝我,但总不阻止我待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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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容憬心跳得有些快,却略带嫌弃地推开厉琛,“还有,死秃鹫,你别动手动脚的。”
他推人的力道不大,更是鲜少叫厉琛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