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一把伞在此时举过头顶,替他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夜雨。
是松山。
松山举着伞,担忧着:“郎君,现在这雨太大了,骑马回去不方便。我方才与庆楼的人说了一下,他们会给郎君准备一辆马车,郎君进去等吧?”
江聿风沉默片刻,便由松山陪着回到了庆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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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忙成一团。
云昭强撑着精神服下汤药,便昏睡过去。
她陷入黑沉梦境中。
梦里,她回到了变故发生后的某夜。
华丽宫室内不见一位侍从,阒寂冷清。轻飘帷帐后,云昭躺在榻上,面色因未曾痊愈而稍显苍白。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听太医院判与皇帝在外头说话。
他们以为云昭仍然睡着,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陛下,公主的病……臣等已尽力了。”
“如今公主能苏醒,能维持如此现状,已是难得。”
她听见自己的父亲沉默许久,哑声:“……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院判长叹,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跪下:“微臣也想治好公主之疾,然而此症太过刁钻,太医院内无一人见过。微臣只能尽力而为,试试能否让殿下在之后恢复气力。”
“但要痊愈……很难。”
“殿下的身子现在十分脆弱,可能……很难有孕了。”
皇帝闭一闭眼,不过半月时间,他却看起来一下子苍老许多。
他疲惫道:“……罢了,朕知道,这段时日你们也尽力了。”
“只是朕不愿就这样放弃……院判若识得些江湖郎中,尽可延请入宫。”
院判应是,退出了宫室。
云昭容色无波,仿佛他们口中没救了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抿唇,试图支撑自己起身。然而她周身无力,两条手臂也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绵软得似没有骨头的烂肉。
云昭只能死死咬着唇,直至血珠滚出,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能让她迷茫意识到——
自己还活着。
殿外,皇后来了。
她听着父亲与母亲低声说了什么,不多时,便有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云昭缓缓阖起双目。
有风吹过未曾紧闭的窗棂,呜呜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