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见状,咧嘴一笑,眼神嘲弄。
“不说忠义,也不论什么是非因果。”
“齐某只问可汗一句……”
“这人,焉能与禽兽居?”
齐朔这话裹挟了法力,不止落入城中。
就连城外的数十万蛮族也是清晰可闻。
霎时间,城中无数百姓、城头那些将士但凡能够开口的,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八境天人又如何?
生死当前,又如何?
我等雍人焉能与禽兽为伍,屈膝跪伏在野兽当面!
“齐参将说的好!痛快!”
阵阵叫好声,连呼痛快声,响彻天际。
而城外的数十万蛮族却是因为这份嘲讽与羞辱,怒骂连连。
这一刻,最后那一点耐心彻底消耗完毕的始毕,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居于苍穹之上的始毕,目光死死凝视了齐朔一阵。
随后忽然扫过剩下三门。
“你们呢?也是这么觉得?”
听闻这话,一向与齐朔不对付的冯参,大笑不止。
“要战便战,狺狺狂吠作个甚!”
“冯某作天作地,更惯会作死!却唯独作不了这禽兽之属!”
赵牧更是直接冷声嘲讽。
“世之疯犬,焉能与我主相比?”
“让我等奉你为主?痴人说梦!”
一连两声毫不客气的嘲讽谩骂,始毕气急反笑。
甚至懒得再等李靖开口,直接略过他们,对着城中所有人问道。
“你们呢?可有愿降者?”
“凡愿降者,不但能活,更有厚赏!”
人道贵生。
他就不信这阖城上下数十万人,就没有一个愿意苟活之人。
可最终他却是失望了。
不止是那些冥顽不灵的军中武人,那些普通百姓也无人应声。
甚至就连那些世族高门中人也在那一声齐朔‘人不与禽兽居’中彻底熄了某些心思。
人要脸,树要皮。
始毕那条疯狗画的饼确实够大。
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
所以面对始毕那恐怖的天人威压,依旧能够开口的某个宗门长老叹息一声。
“我为人也。”
听到这简单四字,始毕终于彻底失望。
可他却笑了。
状若癫狂。
“好!好!很好!”
“你们很好!”
始毕语气不显暴怒,甚至有些轻柔。
可说出来的话,却比这北地寒风还要刺骨、冰寒。
“既然都不愿意活,那便都给朕……”
“去死吧。”
原本他想得很好。
只要这些雍人能降,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人,都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那些军中武人能够帮他整训乌丸大军。
只要能让这些战阵之上只会凭借本能的乌合之众学会规矩、战法,战力必然暴涨。
而那些世族高门之人,更是他南下时一块至关重要的敲门砖。
可现在他却是失算了!
他终究是低估了雍人的傲慢、低估了他们的冥顽不灵!
既然如此,那他便杀!
杀到他们怕!
杀到他们低眉顺眼,杀到他们那一身所谓的傲骨破碎!
他就不信,未来就没有人会跟他低头!
念头倏忽转过间,始毕那冰冷如寒风的话音同时落下。
几乎是下一瞬,他身后那道一直没有闭合的天痕,忽然再次裂开了!
而这一次,不只是天裂!
而是天崩!
是天倾!
因为就在那苍穹之上裂开的豁口,越来越巨大时,一股从未在这幽北出现过的气息,随着寒风吹落。
此时冠军城中有人下意识轻嗅鼻息,作为家族中负责行商的一名执事,他曾在一处遥远的地方闻到过这股熟悉的气息。
“是海风?”
他不确定,心中更是惊疑。
而下一刻,仰望苍穹的他忽然色变,眼神惊恐到难以置信。
放眼望去,只见苍穹之上一片无尽汪洋瞬间倾泻而下。
这让他莫名想到了一个未曾被证实过的远古传说。
【往古之时,天柱折,地维绝,四极废,九州裂……】
【天倾东南、地陷西北,水浩洋而不息……】
天倾,有漏。
故天河倾泻于世。
末世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