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扯到了猫鬼杀人,郭曙就明白这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作为一根资深老油条,哪有不脚底抹油的道理,他也告辞道:“正是如此,既然各大衙门里的人都到了,咱们这些臭皮匠也就不用在这瞎猜想了!今日八郎受了不小的惊吓,走走走,台郎、县主,时辰尚早,去我府上,帮老夫好生宽慰宽慰他!这小子还没成亲呢,可别吓出个好歹来!”
临走前,刘绰将刘禹锡叫到一边,提醒道:“二十八叔,侄女听阿耶说,你近来常到东宫走动。此案关系重大,你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卷入无端灾祸之中。”
刘禹锡拱手谢道:“贤侄女果然聪慧,这案件扑朔迷离,我也知晓其中厉害。可杜相于我有知遇之恩,我绝不能作壁上观,任由歹人作祟。放心好了,你二十八叔知道分寸!”
杜府寿宴上的事在长安城掀起轩然大波。
陈郎君的死因尚未查清,寻死觅活的戏码已经在都亭驿和公主府轮番上演。
张七娘上吊,裴瑾投湖,房二娘子撞柱,却又都被婢女救了下来。
李攀被抓去宗正寺打到卧床不起后,李实夫妻俩又入宫请罪,痛哭流涕地表示,虽然自家儿子也是受害者,但事已至此,嗣道王府愿意对裴瑾和张七娘负责。
总之,为人父母的,除了房启外,个个都争着抢着进宫给孩子要说法。
无人不委屈,无人不冤枉。
皇帝震怒,此等阴私丑事却又不能堂而皇之的查,只好痛斥了晋阳公主,又命张七娘和裴瑾一同嫁入嗣道王府,张七娘为正妻,裴瑾为平妻。
樊女史和几个涉事的杜府下人成了最好的替罪羊,全部被杀。
房启更是二话不说,极为懂事地主动登门退亲。
旨意传来,却只有李实父子大喜过望。
他看着可怜兮兮趴在床上被婢女伺候用膳的李攀,夸赞道:“还是我儿有福气,一下就给为父解决了难题。两个新妇进门后,公主府和张家就得站在我这边,到时候便是杜佑他们真的查出来什么,圣人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都亭驿客房中满地狼藉,脖子上还留有红印的张七娘瘫坐在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本是清白之身,却被他们陷害至此,如今还要嫁入嗣道王府,与那裴瑾同侍一夫?为什么?为什么圣人不下旨杀了裴瑾那个贱人!母亲,我要杀了裴瑾,我要杀了她!”
张夫人抱着女儿,哭着安慰道:“蔓儿,你胡说什么!她是县主,身份尊贵,圣人能让她居于你之下做个平妻,已是给了我们张家极大的脸面!”
“若非她设计骗我,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会遭人耻笑羞辱?这贱人连做个贱妾都不配,她却还能风风光光嫁入王府,真是便宜了她!”
“蔓儿放心,外头的人都知道你是洁身自好的好女娘,是遭了旁人的陷害,如今又有圣人的圣旨在,你成婚后,必定无人再敢提及此事!你只管挺直了腰杆嫁进王府去!你不是喜欢美男子么?我瞧那个李攀的模样还算周正,又是皇室宗亲,虽说事情闹得不好看,但这婚事总算还过得去!”
晋阳公主府中,裴瑾也是面如死灰,身子摇摇欲坠。
她紧咬着嘴唇,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崩溃,“母亲,你不是说,只要我投湖闹上一回就没事了么?皇帝舅舅怎会如此决断?我堂堂县主,他居然叫我去给李攀那粗鄙之人做平妻?这叫我情何以堪?更何况还要与张七娘共侍一夫,她怕是要恨死我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