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卧龙出山

孙权占据江东,广纳贤士,命顾雍、张纮延接四方宾客。江南贤士交相援引,有会稽阚泽字德润,彭城严畯字曼才,沛县薛综字敬文,汝阳程秉字德枢,吴郡朱桓字休穆、陆绩字公纪,吴人张温字惠恕,乌伤骆统字公绪,乌程吾粲字孔休等,才俊人杰纷至沓来。又得良将汝南吕蒙字子明,吴郡陆逊宇伯言,琅琊徐盛字文向,东郡潘璋字文珪,庐江丁奉字承渊等,文武齐全,人才鼎盛。以此观孙仲谋之志,似非能为人下者。

孔明观罢来书,对刘备说道:孙仲谋胸怀大志,观其气度作派,绝不肯投降曹孟德,二人必有一战,但需与荆州联手方可。但孙氏与刘景升向有杀父大仇,倒需费些心思。

刘备:孙权非为人下之人,先生何以知之?

孔明:因其拥众自立,礼贤下士,一不奉王命,二不惧曹操。我闻曹操大破袁绍之后,天下诸侯震惊,皆奉质子入朝输诚。曹操亦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孙权却听从周瑜之论,辞谢使者而不遣子入都,其胆略便为常人不及。孙权之武功韬略,皇叔亦必知晓。前者亲自引兵征伐江夏,黄祖与公子刘琦向荆州求救,而刘表却听信蔡瑁,不敢反击。其后黄祖部将甘宁归降江东,引孙权击杀黄祖;孙权即命甘宁镇守夏口,孙静守吴会,自领大军屯于柴桑。又有水军都督周瑜,每日于鄱阳湖教练水军。故知其志在天下,非为人下之人也。

刘备:先生即说孙权需与荆州联手抗曹,又谓此事为难,却是何故?

孔明:孙权仅据长江下游之半,若不与中游荆州联手,则无力对抗曹操大军。但若与荆州联手,却又与刘景升有杀父之仇,此恨不可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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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门人忽报:刘荆州差人前来,请主公往襄阳议事。

孔明:曹操欲来,景升故请主公商议。某当与公同往,让刘表将荆州拱手相让。

镜头转换,刘备与张飞、陈到引五百人马,跟随孔明前往荆州。

刘备在马上请问:今见景升,我当若何对答?

孔明:但观我眼色行事。

说话之间,来到荆州。刘备留张飞屯兵城外,自与孔明入城见刘表,陈到随侍左右。

刘表正在病中,闻听刘备已到,勉强升厅落座,温言抚慰:蔡瑁陷害贤弟之事,我已尽知。当时即欲斩蔡瑁之首,因一众文武尽皆告免,只得饶恕,贤弟幸勿见罪。

刘备:此皆是下人怂恿,谅必亦非蔡将军本意。其事既过,兄长休再挂怀。

刘表:今闻曹操平了乌桓,占据河北四州,欲发兵南下荆襄,故请贤弟共议对付之策。

刘备谦谢,即引孔明向前:此为襄阳大贤,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人称卧龙先生是也。高卧隆中胸怀天下,与黄承彦、庞德公、司马徽等人为友,世人皆知其能。今被小弟聘为军师,兄长问策,即问孔明可也。

刘表睨视孔明片刻,问道:前闻跟随诸葛玄避难南阳,后拜庞德公为师,又娶黄承彦之女阿丑为妻,号称卧龙者,便是先生否?

孔明笑答:诚然是也,但非某之真实身份。使君向蒙董卓所荐,又奉李傕、郭汜为主,始得荆州之牧,坐领荆襄七郡。然为汉室宗亲,得无忘却久矣?

说罢将身站起,从怀中取出卧龙令牌,以及少帝私玺,递到刘表面前:卿既知某是黄承彦女婿,庞德公弟子,多年来却充耳不闻,遗贤于野,枉称荆州八骏之名。刘景升,你即为汉室宗亲,当识此令此玺否?抬头仔细看看,朕是何人?

刘表见了令牌私玺,又陡闻孔明“朕”字出口,抬头相了一相,忽从座中倒地匍匐,大礼参拜,涕泣道:早闻陛下为董卓所害,不料隐于荆州。臣罪该万死!

因其曾在洛阳为官,故此识得少帝当年模样,此时细观之下,自然立刻认出。

孔明收回令牌,温言嘉慰:你虽为董卓旧人,但自主政荆州以来,非但不曾助恶,反有惠于民,使荆襄七郡物阜民丰,堪称有功于社稷。然今诸侯割据,天下分崩,皆益州刘焉始作俑者,你与孙策、张鲁等亦为帮凶。以上罪名,卿可认否?

刘表:为臣知罪,尚望陛下原宥。

孔明:而今我来见你,是察你是否心向汉室。若果如此,即将荆州传与公子刘琦,兵权交付汝弟玄德。若恋栈不肯,便将你殄灭三族。

刘表:臣与玄德同为宗室,陛下何以厚此薄彼?

孔明:我来问你,曹操来时,你与二子,哪个是他对手?一旦归为臣虏,则求为平民不可能矣。若不让位,吕布、袁术、袁绍、踏顿等人,便是你来日下场结果。

刘表听这一番话软中带硬,体似筛糠,遍体汗出。偷眼向门外看时,见廊下及庭中除了陈到所领数名勇士,皆为蔡瑁部将,并无一个自己心腹在侧。

回思苦心经营荆襄多年,都为蔡氏做了嫁衣,刘表不由老泪横流:陛下息怒,罪臣万死难辞其咎。臣即举荆州以让玄德,自今日始,荆州乃汉室之荆州,亦陛下之荆州也。只是荆州大权尽揽于蔡氏宗族,军政如何交让,尚请陛下圣裁。

孔明息怒,温言慰道:倒也不必如此。贤卿即可下令,命公子刘琦自夏口归来摄政,再请玄德及关、张、赵云等共议大事,当众传位于公子。刘琦为人忠厚慈让,必会善待蔡氏及弟刘琮,更无疑虑。蔡瑁若要反抗,正是自己找死,罪不容诛。未知卿意如何?

刘表连连叩头:陛下英明神武,微臣敢不奉旨?一切伏惟圣裁。如此兵不血刃,并无杀伤,有何不可?臣即修书遣使往至夏口,令刘琦就回襄阳接印。

正说之间,却听府外一片喧嚷,乃是蔡瑁亲率侍卫前来。

刘表见蔡瑁至府,故意怒气勃发,令其跪谢玄德前次冒犯之罪。蔡瑁见刘表精神健旺,不敢十分违拗,洋洋然向刘备施了一揖。玄德急忙还礼,言不由衷,逊谢一番。

孔明见此,目视玄德,微微点头。刘备趁机拜辞刘表,自回新野。

刘表反复思量少帝所言,心却不甘,左思右想,难以决断。寻思要派兵攻击新野,擒杀孔明、刘备,部下又无人能敌关、张、赵云,一旦失败即有夷灭九族之祸;若要拱手将荆州让与刘备,自己平生苦心经营产业,却又实实难舍。

当日在榻上辗转到夜深,自觉病情转危。只得强打精神写下遗嘱,派人连夜潜出襄阳,送往江夏,令长子刘琦归为荆州之主。

不料刘表此时举动不能自主,信使未出府衙,已经被蔡瑁所擒。蔡瑁观书大怒,一刀将信使杀却,传令关上内门,又与张允二人把住外门,不准走露刘表病危消息。

镜头转换,复说刘琦。

刘琦自纳刘备之计避祸江夏,因闻黄祖被甘宁擒杀于夏口,心惊肉跳,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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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风闻父亲病危,但不知底细就里,又加十分忧愁。因见江东人马无甚动静,遂领五十名精骑离了江夏,前来襄阳探病。

方进内城,来至府门之外,早被蔡瑁全身戎装持剑挡住:公子何来?

刘琦:因闻父亲病重,特来问疾。

蔡瑁:可有主公手令?

刘琦:闻讯而来,并无手令。

蔡瑁:传闻之语,岂可听信!公子奉主公之命镇守江夏,其任至重;今擅离职守,倘东吴兵至,如之奈何?

刘琦:某既回来,好歹容我亲见父亲一面,也好安心。

蔡瑁:公子未奉钧命,我若放你入见,主公必生嗔怒,病将转增,殊非孝子之道。若依我言,公子宜速转回江夏;前来探望之情,某可为公子代为致忱。

刘琦见此,心知父亲必然病笃,已经受制于人。本欲拨剑直入,但见自己所带五十人已尽被张允解除武装,拘于府门之外,动弹不得。

左思右想,恨力不及,只得立于门外大哭一场,上马回身就走。

蔡瑁令张允将那五十名军士放了,还给兵器,命其随公子自走,不许阻拦。

刘表在内苑病势危笃,久望刘琦不来,也心知必是蔡氏从中作梗;环顾左右尽是蔡瑁心腹,徒呼奈何。挨至八月戊申日,大叫数声而死。

蔡夫人见刘表既死,便与蔡瑁即依其笔迹改了遗嘱,立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蔡瑁、张允又请来蒯氏兄弟,当晚密议一番。

次日一早,蔡瑁便令聚集荆州百官,簇拥刘琮升座,将刘表遗嘱当众宣读已毕。

荆州群僚闻此巨变,无不大惊。

幕官李珪出班,相劝刘琮:今闻曹操将起大兵来征,公子自忖是其对手否?

刘琮:连吕布、袁绍亦被曹操所诛,我如何是他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