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玘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张玘如今也顾不得客套了。
张夫人被他暂时放在了马车上,如今,也是方便了他的举动。
扑通一声,张玘干脆利落跪在了地上。
宣明曜柳眉微挑,半句话也未曾说。
“褚小姐,家母病重,性命垂危,听闻您身边有一名医,所以琼文腆颜前来求医,若得相助,无论结果如何,琼文日后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说完,张玘重重叩下了头。
张玘这一生,是太守府的长子,是两江数一数二的才子,除了双亲长辈和祠堂,几乎没有跪过旁人。
更不要提同辈之人。
他和傅遥光同在官学进学,有同窗之谊,如今却跪拜了傅遥光那未过门的妻子,等于日后永远在傅遥光面前矮上一等了。
可张玘这一叩,却是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宣明曜依旧未曾说话。
她只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
张玘比她想象的还好挑动。
甚至在张淼漪之前,他就已经存了对张聘的质疑之心了。
这在以孝治天下的当下,其实倒也算得难得了。
不过,之前宣明曜之前一直并不是十分瞧得上他。
这种人,便是坏又坏得不彻底,好又好得下不定决心,推扯犹豫之间,往往伤害了更多的人。
更何况,他便是张聘贪污受贿和鱼肉百姓的既得利益者。
他那些年的犹豫,又何尝不是因为如此呢?
但如今,他跪在这里放下所有尊严,甚至旗帜鲜明和他父亲处于对立面的时候,倒是难得让自己吃惊几分。
“太守府什么样的名医寻不到,为何竟来寻我?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医馆。”
反正褚明月这个身份对外的人设一向是跋扈嚣张的,所以宣明曜此刻也并没有爽快答应。
她扶着元颖的手缓缓起身,踱步到了张玘身前。
显然,她是想听点真话的。
如今,张玘并不顾及什么家丑不能外扬了。
父亲已经将事情做到了此等地步,母亲性命垂危,来的路上呼吸都已经是逐渐微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