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手里托着纺织袋，袋子里装着很多易拉罐和塑料瓶子，瓶子划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噪音。

现在是凌晨，老人好像在地上发现了什么，弯着腰把东西捡起来，笑得时候脸上全是褶子，苍老的声音响起，“小衍，你快过来，看爷爷发现了什么？”

裴衍并没有走过去，就站在那里看那个苍老的背影。

老头听不到身后的回应，转过身走过来拉他的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眼前，炫耀般的说：“快看，爷爷捡了十块钱，明天早上给你买个大肉包子，我们阿衍又能吃到肉了！”

裴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看了一眼老人手上破破烂烂的十块钱，他觉得好陌生，他好久没见过他了。

“爷爷，我不吃。”

裴衍知道他吃不到包子，因为第二天钱被抢走了。

老人颤着身子把钱塞进鞋里，调笑道：“为什么不吃？爷爷有钱，等爷爷攒了钱，就送你去上学。”

“我不去上学。”

裴衍知道他不会去上学，因为还没有攒够钱，他就已经去世了。

老人拉着他往前走，“今天晚上净说傻话，爷爷一定送你去上学。”

裴衍跟着他走：“好。”

楼上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醉酒的肥腻男人往下面扔了一个啤酒瓶，酒瓶顿时碎了一地，玻璃渣子把老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踝划了一个大伤口，因为年纪大了，皮很薄，伤口能清晰的看到骨头。

“死老头子，大半夜的说什么话？成天带着那个死孩子乱转，你俩找个地方死了算了，呸！”

这样的话语，两人已经听惯了。

老人并没有因为脚上的伤，就慢了步伐，他拉着裴衍继续往前走，还笑着小声说：“我们阿衍才不是他说的什么死孩子，阿衍明明是最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裴衍觉得可笑，他想质问老人，为什么他那么好，八岁以后他会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

可他没问，他只说：“爷爷，我好想你，想和你一起离开。”

老人在下一秒身体忽然变得透明，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没了身影。

“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这世上会有人比爷爷更爱你，因为你值得。”

裴衍也变回了成年的样子，他重新走回小巷。

下一瞬出现在刚才醉酒男人的家里。

男人躺在沙发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垂在沙发边的手里还有一瓶未喝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