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真的耳边只有呼啸呜呜的寒风声儿,待得最后一丝天光落下,多寿从路口走了过来:“郎君,这雪下得越发大了,咱们还是下山去吧?”
徐敬真落寞的跟着多寿下了山,回了山脚下多寿的家,吃了一大碗多寿的娘子做的汤饼。
提着灯笼来送徐敬真去屋子里睡觉的多寿,他用不好意思的口气对着徐敬真解释道:“郎君,家里这般是赶不上郎君原先使唤的,只不过这床铺被子都是干净的,今冬刚做得,新得。
呆会子,我再给郎君提桶热水来,郎君烫烫脚也是好的,解解乏来。”
一盏豆大的油灯在小小方桌上摆着,借着这点子光亮,坐在床边的徐敬真正烫着脚。
有些麻木的脚趾感受到热水的温度,徐敬真双眼无焦点的落在油灯一旁的茶壶上,心中想得却是房承先临去的那一天对他说得话来。
可能冥冥之中将死之人都有感应吧,油尽灯枯的房承先在临死的那一天让多寿去请了房承先来家。
当徐敬真赶到房承先的居所的时候,看到房承先自己半靠在锦被上坐着的样子,他还以为是最近梁老医师开的汤药起作用了。
毕竟上回他来看房承先的时候,房承先别说自己坐起来了,就是自己翻身儿都不能行。
可今天等徐敬真满腹欢喜的走过去坐到房承先床边的时候,未等他说一句话,就听房承先是咳咳的不停歇,好似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徐敬真赶紧上前为房承先拍背,好一会子,房承先这咳嗽才压了下去。
因着这剧烈的咳嗽,房承先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庞这会子倒是显得有些红润了。
“敬真,劳烦你来这一趟。”
徐敬真刚要说话,房承先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知你我乃是至交好友,但终究是我要托赖你来的,这声儿劳烦还是得说得。”
房承先对着徐敬真笑了笑,枯槁瘦削的下巴颌儿上的那笑容让人看了心里就发酸来。
“敬真,我自感时日无多,你别着急,先听我说,”房承先再次抬手制止了徐敬真想要说出口的话。
“我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然是我占了便宜了。
多谢这些年来你为我寻药,还有梁老医师、李医师和三娘子他们为我尽心诊治想要救我一命来。
这么多年下来,你们为我续命所耗颇多,我心里感念自己这一辈子当真是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能认识你们乃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