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前一者,附近肯定也还留有些许蛛丝马迹,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川子还活着……抱着这样的侥幸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可惜很快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它如同死神笼罩在我本就满是阴霾的心头。
我们循着血腥味最终绕进了那个壑弯,壑弯深处耸立的岩壁与晨光对峙着,岩壁之上川子瞪大了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们,可惜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汹涌的鲜血正从他头颅上的豁口汩汩涌出,迅速模糊了他的面目。
那份预感终究还是成了真,我呆站在那里难以遏制地想道,我明明已经察觉到他会出事,为什么不多坚持二十分钟,如果当时我跟着他们一块出来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可惜,命运这东西从来没有“如果”。
我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川子身上移开,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附近的痕迹,上面没有任何爪印和抓痕,毫无疑问他和大林一样也是被人谋杀的,更何况要真是伥猱行凶,它又怎么会去清理足迹。
可矛盾也矛盾在这里,凶手效仿伥猱行凶,却做出了伥猱根本不会去做的举动,这是为什么?
第一种可能,正如我之前的猜测脚印是川子清除的,他刚完成这项工作,躲在暗处的凶手就控制并杀害了他。
和之前一样凶手对现场亦进行了一定的清理,但两场打扫之下过于干净的现场反而破坏了他原有的计划,若要重新布置不仅时间上来不及而且很容易留下破绽,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抹除——虽然这会暴露川子的死不是伥猱所为,但至少可以隐藏他的身份不被我们识破。
第二种可能,杀死川子和大林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为了误导我们、嫁祸给第一个凶手,第二个凶手效仿第一个凶手“效仿伥猱行凶”,但他显然没有第一个凶手那样的本事,或者这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完整地效仿,于是他一股脑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以避免我们认出他。
至于第三种可能,也许一开始我的思路就错了,凶手的确是在效仿伥猱,但不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而是在模仿它的这种行为本身——将人杀死取走脑髓然后把尸体挂至高处,很有可能是一种诡秘的“仪式”。
“它在做黄泉旗。”卫既成带着几分恍然的话语霎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搞不好所谓的黄泉旗不仅和阴阳鱼牌有关联,和雪洱湖海市以及魔他城同样有着隐秘的联系,比如完成若干场这样的“仪式”,雪洱湖海市才会重现人间继而打开魔他城的入口。
或许这才是凶手行凶的真正动机,而卫既成即便不是凶手也肯定知道不少内情,所以才会在突然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这句话。
这让我有些动摇之前的推测,先不说川子,从卫既成当时的反应来看,大林真的会是他伙同阿图杀害的吗?虽然川子也曾对他和阿图心存怀疑,但我总感觉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妄下定论,不然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我们绝对会被带进先入为主的误区。
这样想着我不着痕迹地瞄了瞄卫既成和阿图,两人的脸色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阴沉,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川子的死显然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或许真如我刚刚的分析,杀死他的另有其人。
我正打量卫既成,没想到他也冷不丁看了看我,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我有点尴尬,他的目光却瞬间变得锐利。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撇过头和阿图一个眼神交流,后者立马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一次绝对不是伥猱作祟,刚刚我就注意到了,无论是来的路上还是继续往里头走,或者是这里都没有任何足迹,包括川子自己的,显然凶手在杀死川子之后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掉了。
他很怕我们认出他的脚印,说明这个人十有八九就在我们之中。假设川子离开没多久他也随之出了营地,杀完人后一路清理最后又回到了营地,算算时间刚好能和小侯说的对得上。”
其他人一阵对视,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余昧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将视线一一掠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居然落在了我身上,“既然这一路上一个脚印都没有,你怎么那么肯定川子是在这里出的事?别告诉我是直觉,我才不信一个人的直觉会这么准。”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阿图都还没朝我发难,她倒好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得亏我们昨天的脚印被人清理掉了,不然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过我也不打算解释,川子特意避开其他人把手机交给我一定有他的顾虑,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搞不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王九时还算仗义,替我分辩道:“他不可能是凶手,川子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营地,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小侯可以作证。”
“也对。”余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子一转又看向小侯,“那你的嫌疑就很大了啊,毕竟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你能证明我们都没有出过营地,我们却没法反过来证明你一直在营地。”
“我、我……”小侯一时语结,支支吾吾半天小声说道,“其实我听到动静就跑去帐篷里找手机了,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老围,后面几分钟一直待在帐篷里捣鼓电话,根本没注意后面有没有人出营地,也许我先前听错了,川子是后来才出的事……”
他想起来掏出手机:“不信你看我通话记录!”
“那你联系上老围了吗?”阿图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这里信号好像有问题,根本拨不出去。”小侯摇摇头,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说、你们说老围会不会也出事了?”
“或者他就是凶手。”王九时目光锐利,“毕竟他和川子一前一后出的营地,不管是结伴而行还是尾随,他有的是机会趁川子不备痛下杀手。”
就算是前一者,附近肯定也还留有些许蛛丝马迹,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川子还活着……抱着这样的侥幸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可惜很快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它如同死神笼罩在我本就满是阴霾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