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看起来挺怂的赵灵官竟是冥界最能打的平等王师兄……贺灵官那么早就晋了上神,我就是喊他一声前辈都不为过!
“泰山果然人杰地灵,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我欲哭无泪,还真是笑话早了。
贺灵官好脾气笑道:“娘娘不用有心理负担,神仙品级什么的,都是空的,出门在外大家都只认拳头,谁认什么上仙上神啊。我们不管品级升到何等境界,都永远是大帝身畔的灵官。”
“赵灵官与贺灵官跟了我很久,他们于我,已不是普通的下属了,更像是手足兄弟。当年本帝的弟子与身畔灵官相继离开,只有赵灵官与贺灵官不肯走,无论本帝如何撵,他们俩都始终不愿离开东岳神宫半步,本帝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允他们继续留在神宫了,没想到这一陪,就是数十万载。”九苍耐心给我解释。
贺灵官一脸无可奈何:“其实离开的那些同僚,他们也不愿走,是帝君为了他们的前程着想,偏要赶着他们离开,就连平等王当年走时都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和老赵,纯属是脸皮厚外加脚跟站得稳,才拖了这么多年都不肯离开。我们啊,还想侍奉帝君万年亿年,我们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早就将帝君当做亲兄长了。”
“确实脸皮厚,本帝这辈子,还从未有过拿什么人无计可施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先例开在了你和赵灵官身上,不过,这么多年了,本帝也离不开你们了,就一直留在泰山吧,等你们想离开的时候,再说。”
贺灵官笑笑,昂头注视着九苍,字句坚定道:“只要您一日是帝君,我和赵灵官,就一日伴在您身侧,为您排忧解难。”
“行了。”九苍浅声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日庆典还需你来主持。”
贺灵官扣袖恭敬朝九苍一礼:“遵旨。”
待贺灵官离开上始殿后,我才歪头靠在九苍肩上,握住九苍的手,沉声感叹:“我家阿九执掌泰山这些年,功绩之高,无人可比。做了这么多年东岳神宫的掌权者,你累么?”
“谈不上累不累。”他温柔与我道:“从前,我的心愿是看着人间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现在呢?”
他抬袖将我揽进怀里:“现在,多了一条。”握紧我的手指,“与夫人,长长久久。”
我乖乖搂住他,“都会实现的。”
他阖目,气定神闲:“苍生安,天下安,则神仙安。本帝执掌泰山数十万载,矜矜业业,从不敢愧对于芸芸众生,本帝自认为本帝已做到尽职尽责,尽善尽美……除却不能与吾妻……此生已无憾。”
我晓得他没能说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默默陪他闭眼,靠在他胸膛上喃喃重复:“阿九,我们会圆满的,一定会。”
世上奇迹那样多,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奇迹,属于我们……
——
次日,东岳神宫上下张灯结彩,庆典开始,诸神降临,山上被七彩神光笼罩,五色祥云聚集在仙人们脚下。
宫内彩衣仙娥鱼贯往东岳神殿送瓜果鲜花,前殿的仙乐声缕缕不绝于耳。
午宴开始前,挽溪与流烟兴致勃勃的帮我研究着新发型。
鎏金红衣披上身,乐颜捧着我的衣袖料子羡慕到双眼放光:“漓漓……你这神仙服饰、真好看!怎么闪闪发光的,上面绣的彼岸花也好美,像是花儿活过来了一样。”
挽溪晃着一支金步摇,往我头上比了比,“当然好看啦我的乐颜妹妹,你要晓得,神仙服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这衣服上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料子是掺了金丝织成的。
而这金丝也不是普通人口中的金丝,乃是日出时分,新日的第一缕金光绞成的,只有日出时的第一缕金光,才能做出这么华丽耀目的仙袍,第二缕第三缕新日之光就会偏橙色,那样绞出的丝线颜色不正。
其实,落日时分的金光可以绞成更多金丝线,只不过落日余晖的寓意不大好,因此神界的织女都是用落日余晖的丝线做次等帷帐。”
“我的天啊,你们神仙也忒讲究了吧。”乐颜放下我的袖子,晃了晃我胳膊,“漓漓啊,要不然你搞点落日余晖的丝线做成的料子,给我吧,我做身旗袍,以后出席晚宴肯定能闪瞎他们的狗眼!”
我拍拍乐颜手背大方道:“我记得我在黄泉司留的还有和我身上一样的料子,以前做仙服余下的,等回头我让段临拿给你。”
“好啊好啊!”乐颜开心之余还不忘顺走我一支凤簪:“这簪子也给我呗,我一眼就相中了它!”
我点头答应:“好啊,你拿走,晚点我再挑几支漂亮簪子给你送过去。”
乐颜欢喜的抱住我,亲昵道:“我就知道,漓漓对我最好了!”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宫女的焦急通报声:“白狐娘娘求见黄泉娘娘。”
紧接着就是宫娥惶恐阻拦:“白狐娘娘,未经黄泉娘娘允许,您不可进入芍雾殿!”
“白狐娘娘,请您稍等!”
“白狐娘娘,您这样闯进去黄泉娘娘是会生气的……”
“白狐娘娘,帝君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闯芍雾……”
只是白狐娘娘向来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凌厉,门外的那些宫娥又如何能拦得住她。
宫娥们被白狐娘娘一把推开,白狐娘娘愤怒甩袖呵斥道:“都给本座滚开!本座只是想同她说几句话,又不会吃了她。少在这碍事,滚!”
下一秒,白衣神女就风风火火地踏入殿内,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后,见两名宫娥在给我梳妆打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真是好兴致!今日帝君设宴,娘娘也要盛装出席,恭喜娘娘,得偿所愿。不过小神想请问娘娘一句,娘娘为何要坏小神好事?
娘娘是不是蠢!之前在花亭受的羞辱,娘娘怕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娘娘不敢得罪帝君身畔的红人,小神出手替娘娘出气,娘娘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巴巴的凑上去,为了讨好帝君不惜自降身份,去奉承帮助宓阴呢?
对情敌都能以德报怨,娘娘果真是,好气度!”
白狐娘娘对着我的背影就一通骂,吓得趴在我胳膊上的乐颜都不敢说话了。
我抬眸,睨了眼镜中被恼得满脸通红的年轻女子,依旧淡定挑耳饰。
“放肆!谁允许你在黄泉娘娘面前如此无礼的!”流烟斥责。
白狐娘娘勾唇讥笑:“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教黄泉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想警告黄泉娘娘一句,你自己做缩头乌龟无碍,但请别妨碍小神办事,不然,休怪小神同黄泉娘娘,撕破脸皮!”
“白狐娘娘这次过来,是在气本尊救了崔灵官与宓阴,还是在气,本尊与崔灵官宓阴为伍,不惜与白狐娘娘为敌,破坏了白狐娘娘的计划?”我将耳饰戴在耳垂上,悠悠问道。
白狐娘娘挑眉:“有区别吗?”
我道:“区别大了,前者,是白狐娘娘本意就是想杀了崔瑾与宓阴,可我却救了他们,白狐娘娘未能达到目的,才恼羞成怒闯进来找本尊算账,重点,在于你想让宓阴崔瑾死,可他们却没死之上。
后者,是你想趁机教训他们一顿,但却被我破坏,你觉得我是在和他们一伙的,你没料到本该与宓阴不对付的我,却出手帮助宓阴,所以你才生气,重点在于,你以为,你我本该是一条道上的人,可你此刻,却认为我怂,为了讨好东岳大帝甘愿给宓阴当狗。”
白狐娘娘倒是个爽快的人,不卑不亢地直言逼问:
“难道不是吗?当初在花亭赏花,宓阴的话,字字都在针对你,那般羞辱你,想来是因为你对东岳大帝有情,所以才惹得她不快。
可她又是东岳大帝身边的亲近红人,你为了接近东岳大帝,不敢与她为敌,想讨好她,所以你才冒险将他们从封印里救出来。
黄泉,你可是冥界数一数二有名的神仙,怎能自降身份,甘愿对那样的人表忠心!”
我淡定地戴上另一只耳坠:
“看来白狐娘娘是后者了,那白狐娘娘知不知道,你将宓阴与崔瑾打下封印后,有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害宓阴失去法力,封了洞口,还在洞口罩下一层障眼法,企图借白狐娘娘之手,将崔瑾与宓阴困死在里面?
宓阴被里面的东西重伤,发了高烧,若不是我误打误撞找到他们,那种地方,怕是再过个四五日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若没有本尊出手相救,今日你听到的消息就不是他们两个成功脱困,而是他们被困在封印里,尸体都僵了。”
“什么!”白狐娘娘意料之中地惊住,诧异问我:“他们不是有解开封印的办法么?他们不能自己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