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毕业了,他需要服兵役,很正常地抽中了基建兵的签,(分支3)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离开了长安区,去到了济林区,他看到了宏伟的龙安核电站和一望无际的温室大棚。大棚的光亮是如此之盛,以至于照亮了更辽阔的田地和穹顶。李兴明补充进了济林军区的第59基建师261团,除了月末集训外,他每天都在济林区的各个维修点与老化补漏做斗争,农忙时则做农业工人收获作物,了解到人们的主粮就是这种黑乎乎、重如石块的大蘑菇。在水电站故障时得扛建筑材料冲到第一线……他感觉自己不是军人,而是一个穿军装的集中营劳改犯,他的战友们也同样抱有这种想法。而“劳改犯”这个名词,则是少年叛逆时偷看黑市禁书知道的。
过了一年半载,李兴明习惯了基建兵生活,但也深切看到了但凡是一个军官是如何变现权力,牟取利益的。他逐渐感到复兴军似乎没宣传中的伟光正,他开始渴求晋升,但他只有两条路,一是与整个基建兵团去争少得可怜的军校名额,二是参加比武,变更军种,补充进地上兵,辛苦危险,但机会、津贴福利待遇都好太多。(分支4)
考军校不切实际,而且裙带关系也让李兴明这样的平民子弟连内部考试都过不去,他只有参加比武,然而在每天的繁重劳动外抽出时间进行更刻苦的训练,这实在让李兴明吃不消,也根本打不过那些家庭富裕,可以花钱找人替干活专心训练的基建兵。连续三次比武都不合格,李兴明放弃了,他不再坚持军事训练,成了一个老兵油子,满心想着偷懒与使唤新人,唯一念想就是假期和赶紧服完兵役。
在济林区待了沉闷无比地2年后,李兴明跟随部队上了地表,长途行军穿过隧道到了地表,滚轴门不会为几百人开启,在吃了一大把碘化钾含片后,李兴明穿着简陋而沉重的抗辐射装备,步履蹒跚又惴惴不安地走出了地表,刹那间,比刺目阳光更令他不适的是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以及盖革计数器炸响的“嘀嘀”声。
初见地上世界的新奇感没持续太久,但也没什么可看的,他与地表基地里无数基建兵一般,如工蚁筑巢般建起一栋栋建筑、铺设四面八方的轨道,有人说这是地表第一座城市,也有人说新的导弹发射基地,但这有什么区别?李兴明完全没兴致去考虑这个,他只关心辐射值高不高,暖和不暖和,好在总是能吃饱。
其他兵种的军人在基地中穿梭来往,步履严整的战斗步兵背后总是跟着一卡车一卡车的弹药,回来时就成了变异兽尸骸;工兵都会穿着李兴明只在课本里看过的外骨骼,载荷令人吃惊,有时候他都无法辨认这是不是机器人,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离防化兵远远地,光防化兵经过的道路辐射值都能比平常高几倍,这些人消完毒后便四处找茬打架,甚至冲进女兵营里肆意发泄,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但不全是上级袒护的缘故,他们也明白,总要有人做脏活,既然脏活有人做了,就没法多抱怨其他。李兴明有次还幸运地看见了合成营出动,坦克、直升机、坐在步战车里的装甲步兵,他们是去训练还是去打仗?李兴明想到,难道这世界还有其他活人?李兴明一直没见过传说的侦搜队,据说侦搜队能徒手打败一头变异兽,甚至还能在冬天徒步探索边境再毫发无损地返回,李兴明对此感到半信半疑。
仅是窥见了地表世界的冰山一角,就让李兴明外出闯闯的念头消失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和大部队出营地几公里远远地瞅见几头不成样子变异兽就怕地要死。回来后写信给家里感叹还是全须全尾活着好,累些也不算什么,之前讨厌政府管的这么严也完全理解了,地上真的太危险了。
在地表基地干了3年,累积起来李兴明做了5年基建兵了,可以申请灵活服役了。李兴明的申请隔月就批好了,与同一批次的基建兵回到了上层部署区,度过了六个月的复员培训与六个月的流水线无偿工作,由于部队里每隔一段时间也会集中相关士兵培训当初职校所学的专业,服从纪律的李兴明很快变成了流水线熟练工。这样,李兴明就服完了基建兵的72个月兵役。剩下兵役时长允许购买,价钱不算很高,不过李兴明自己的积蓄加上父母的小半积蓄便足够应付,一起约900元,彻底脱掉军装时,除了感到轻松外,也觉得自己好像这6年是在给国家打白工。这年,李兴明26岁
回到家里,长安区一点变化没有,李兴明直接分配进了一所兵工厂上班,和父亲一个单位。家里给他张罗了亲事,对方也是和李兴明一样一样的家庭,女方也是刚复员的基建兵。处了一段时间,双方都挺满意,尽管女方活熟练得有点超出常规,但是李兴明在部队里也时常用补给劵到隔壁的女兵营里解解渴,所以只要女方没辐射病就行。回家后的一年,一到法定结婚年龄,李兴明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