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鲁哲一个人在出租屋呆着无聊,翻了翻手机通讯录,看到了陆海晨的名字,便想给陆海晨打个电话。可是他掏不起电话费,只好给陆海晨发了个短信:“老陆,干嘛呢?我是鲁哲,这是我在大连的手机号。现在我很想说话,你给我打过来吧!”
陆海晨彼时刚确定要考研究生,正在教室上自习。他一看短信是鲁哲发来的,很是高兴,一个电话就摇了过去:“喂!鲁哲吗?你换号了?”
鲁哲听到陆海晨的声音,内心倍感欣慰:“是啊!我现在在大连呢!”
陆海晨想起康雅静在大连上学,说道:“哦,去找康雅静玩去了吧?”
鲁哲道:“玩?呵呵,我哪有心情玩?我是来上班的!大哥,我现在已经毕业了好吧!”
陆海晨这才想起来鲁哲比他早毕业一年。他不禁回忆起去年在大连实习时的场景——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游人如织的老虎滩,欧洲味儿十足的中山广场,于是兴奋道:“我靠!这么说你和康雅静就定居大连了呗?大连是个好地方啊!”
他开始如数家珍般地跟鲁哲谈起了大连的景点。鲁哲的一声长叹打断了他的话:“唉!别提了!”
陆海晨奇道:“怎么了?”
鲁哲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开始给陆海晨大倒苦水,将这半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陆海晨听。
陆海晨一惊,心想虽然两个人都是专科,但再怎么说也是大学生啊,怎么一个成了售货员、一个成了网管了?这不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青年夫妻组合么?
鲁哲向陆海晨抱怨道:“我早就跟她说过,别来大连别来大连,像咱们这样的出来找工作就得去BJ,她偏不听。BJ机会那么多,不比在这儿强?退一步讲,就算BJ的工作机会不多,我在BJ混得和现在一样,可BJ离咱们平州多近啊,我碰上休息日还能回家改善改善生活呢!”
当陆海晨听鲁哲说他们两口子已经连续一周吃挂面以后,马上劝鲁哲道:“你们赶紧撤吧!这种生活有鸡毛意思!”
鲁哲道:“嗯,我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呢。现在她的想法也有所转变了,觉得在这儿这样呆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和她这几天都让我俩在BJ的同学给打听呢,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有的话我们就撤。”
接着鲁哲问陆海晨近来如何,陆海晨说最近在备战考研。鲁哲问他为什么要考研,陆海晨没说他想去部队,只是支吾着说对科研感兴趣。
鲁哲又问了问陆海晨专业的就业情况。当听说陆海晨专业的毕业生供不应求时,鲁哲马上道:“卧槽!你还考毛线研究生啊!赶紧找个船厂上班得了。我在网吧上班的时候就听人说过,现在船厂的人挣得老多了。我有一个同事的家就在大连的船厂附近,他说厂子周边开了无数马萨基,只要看见穿船厂工作服的就往进拽,因为别人一枪给100,船厂的人一枪能给200,一个个都巨有钱。”
陆海晨很想告诉鲁哲,船厂的人爱挣得多挣得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压根就没想过去船厂。他还想告诉鲁哲,自己也并不想读研,只是为了能弄到军籍,他不得不读。但好几次,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在没有达到目标之前,他不会对任何人说,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的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末了,鲁哲感慨道:“好学校就是不一样啊!哥们等你将来牛逼了,拉哥们一把!”
陆海晨郑重其事道:“咱俩啥关系!这个你放心!”
挂了电话,陆海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起了以前高三时鲁哲找人替他出头的那一幕,那是何等的扬眉吐气!他又想起了去年在县城烧烤摊面对地痞流氓的围攻时,鲁哲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那又是何等的义气!
当他在电话里听说鲁哲被那个花衬衫欺负的时候,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竟然有人敢欺负他的“恩人”!当他听到鲁哲说“拉哥们儿一把”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瞬间变成李嘉诚,现在就坐飞机过去送鲁哲几个亿现金。
陆海晨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没事儿,兄弟,哥们还剩几个月的准备时间。等哥们实现目标了,如果再有人敢欺负你,哥们一定带几个兄弟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尽管十月属于秋季,但滨江已经冷得像冬天了。与让人瑟瑟发抖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船舶专业毕业生火爆的招聘市场。
十一长假过后不久,国家船舶科技集团旗下的各大船厂以及科研院所就开始陆续进驻学校,等待参加工程大学一年一度的秋季船舶专场大型招聘会。
招聘会那天,启航活动中心一楼大厅人山人海。每家单位的展位前都挤满了前来咨询和投简历的学生,其中不乏许多其他高校来找工作的大四应届生。
这些外校的学生,听说工程大学今天会有一场大型招聘会,早早就准备好了求职简历和各种获奖证书——大学生就业越来越难,谁都想在毕业之前签个好工作。像这种汇聚各路“豪强”的机会,这些对就业信息具有超强嗅觉的人当然不会错过。
其实不仅仅是其他学校的学生,就连工程大学本校的学生,也早就盯上了这场招聘会,比如机械专业、化工专业甚至外语专业的学生。
对于船舶、水声、核能等学校特色专业出身的学生来说,就业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让人发愁的事儿,抢着要他们的好单位有的是。但对于其他专业的学生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从此以后,鲁哲白天送康雅静去上班,然后去菜市场买菜回出租屋做饭。快到中午的时候,鲁哲步行到大卖场给康雅静送饭。晚上他在家把饭做好,等康雅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