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好的。”石彦峰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不确定。他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那把染血的刀,目光却游离在窗外的黑暗中。窗外的夜色依旧阴沉,乌云盖住了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黑幕之上。
“你看看她,”石云的声音哽咽,“我们把她的脚……她还是个孩子啊!”
石彦峰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窗外,好像那无边的黑夜能够给他答案。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那是刚刚被丢进火炉的小脚残骸散发出的味道。烛光下,房间显得格外狭窄,四周的墙壁似乎都在向他们逼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没事的。”石彦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安慰妻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指尖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那是刚刚割下的脚掌带来的寒意。那一瞬间的血溅,还在他脑海中反复重演。
突然,床上的石红菱发出了一声低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似乎在梦中挣扎着想要逃离。石云立刻扑上前,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低声呢喃道:“没事的,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石红菱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痛苦的表情依旧未能完全消退。她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也不知道,那双被砍去的小脚,只是她悲剧的开端。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这个家庭无法摆脱的宿命。
夜,漫长而寒冷。
几天之后,石红菱终于在母亲的怀抱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石云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红菱,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石红菱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似乎在试图分辨自己身处的环境。然后,她缓缓转头,看向母亲,虚弱地问了一句:“爹呢?”
石云的脸色一僵,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痛楚,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你爹在外面呢,等你好些了再来看你。”
石红菱沉默了几秒,仿佛对这个回答没有太多兴趣。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腰间,触碰到厚重的绷带时,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娘,我腰上的包呢?”
石云的手一抖,眼泪差点流出来,她强忍住哭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了,娘帮你治好了,不疼了,对吗?”
石红菱的眉头轻轻皱起,她用力想坐起来,然而身体虚弱得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她咬着牙,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撑起身体,伸手去摸腰间的布条,但触感冰冷僵硬,那断口处带来的疼痛立刻涌上她的神经。
“娘,这是什么?”她声音颤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别动,乖,别动……”石云的声音也在颤抖,她连忙按住了女儿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
石红菱突然停下动作,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的目光慢慢从母亲的手转移到自己的腰间,脸上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惊恐。然后,她忽然大喊起来:“我的脚呢!我的脚呢!”
她的叫喊声刺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像一把锋利的刀刺进了石云的心里。她抱紧女儿的身体,拼命地摇头:“红菱,不要问,不要问,娘是为了你好……”
可石红菱的声音越来越大,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中涌出。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扯开腰间的绷带,手指在绷带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她的动作被母亲死死压住,根本无法挣脱。
“我的脚呢!我的脚呢!”她尖叫着,嗓音变得嘶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石云终于崩溃了,她紧紧抱住女儿,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屋外,石彦峰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哭声,脸色铁青。他的手紧紧握着门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没有进去,只是默默地站着,仿佛这个哭声与他无关。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痛苦,又有一种无法摆脱的无奈。
陆川悬浮在屋顶,俯瞰着这一切。他的心中也无法平静,石红菱的哭喊声在他的耳中久久不散,那种彻骨的痛苦和绝望,让他感到一阵阵寒意。
这一切,正是小菱儿记忆中的开始,一个注定无法逃离的命运,正一步步将她推向深渊。
烛光下,母女俩抱作一团,像是试图从彼此的温暖中寻找一丝慰藉。可这段关系,已经被切断了脚的小包永远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石红菱,也将在未来成为那个镇子里最为畸形的存在。
石红菱哭着哭着,又哭晕了过去。
反反复复,连续几天,石云生怕吵到邻居引起疑心,就跟石彦峰将石红菱绑在了自家床上,用红布堵着她的嘴,只有到喂饭的时间才进来。
烛光摇曳,床上的小女孩安静地躺着,眉头轻轻皱起,仿佛还未从剧痛中醒来。石红菱的腰间包扎得严严实实,厚厚的布条染上了干涸的血迹,旁边的木盆里浸泡着红色的水。母亲石云跪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眼中是无尽的痛苦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