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站在书桌前，一手压着桌沿，一手握着支长锋狼毫，李世民的神情庄重且认真。

门口的黄门轻步进来，低声道：“陛下，大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见到小黄门出来，门口的李承乾和程良骏隐蔽的交换了个眼神，旋即步入殿中。

“孩儿，恭问父皇圣安。”

李世民轻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待到临摹完一章兰亭集序，皇帝放下狼毫笔，这才抬起头来，笑呵呵道：“高明，你来看看。”

李承乾几步上前，瞄了眼桌面后，立马夸赞道：“这幅字，风格平和，笔势健秀，大家之风十足，移孩儿看，父皇都可自成一派了。”

“哈哈哈哈…”

李世民朗声大笑，看着十分受用。

皇帝坐下，喝了口水，问道：“高明，听说前几日，那西市里的猪都让你买去了？”

“是，孩儿想着，那些民夫也都不容易，修陵是件苦累活，所以犒劳犒劳他们，消消他们心里的怨气，让他们尽心干活。”

李世民似是想起了什么来，眼中泛着冷意，问向张阿难道：“京畿府那边，查清楚了吗？”

“回皇上。”张阿难低头道：“京畿府暂时还未有奏，应是还没抓到作祸宵小。”

李世民愠怒道：“你等会亲自去趟京畿府，告诉他们，朕再给一月时间，要是还抓不到那妖言惑众之徒，他们就自个脱了官服，主动回乡去吧。”

“诺。”

李承乾眼睛一眨，小声问道：“父皇，京城出什么事了吗？”

李世民摇摇头，没回答什么，转而问道：“高明，你在昭陵可待的住。”

不等李承乾回答，李世民又紧接着道：“当年你祖父病逝，朕在献陵守孝半年，那时候献陵还没有竣工，成日里敲敲打打的，惹得朕心烦不已，你要是待不住，就回秦王府来吧。”

“行孝论心不论迹，论迹无孝子，只有你有那个孝心，在哪都是一样，也不必非拘泥于昭陵。”

李承乾笑着道：“谢父皇挂怀，孩儿在昭陵，住的还好，陪在母后和丽质身边，孩儿心安，还有……还有……”

话音顿了顿，偷瞄了皇帝，试探着问道：“父皇，青雀还有再来信吗，孩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他。”

“不瞒父皇，最近几日，孩儿接连梦到青雀，这心里头不宁的很，父皇，青雀性子要强，他想回来您不让他回来，他不会一时糊涂，真的做出什么自损的事来吧？”

说完，李承乾干咳了两声。

殿外一直竖着耳朵的程良骏，听到咳嗽声之后，心里头立马默数起了数来。

李世民抬首，一双虎目扫来，他的目光很深邃，很平和，自那深邃平和之中，又有着一股光，这股光十分明亮，像是黑夜之中的探照灯，能让一切鬼魅魍魉显形。